趙沛安的窮者氣息還是感動了楚雲聲。
在楚雲聲將之後的事宜全部轉到費南手上後,就很爽快地給趙沛安撥了一筆經費,並且要求趙沛安瞞下這次的談話。
其實就算楚雲聲不提,趙沛安也不會讓協會裡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這麼有錢的金大腿他一個人都抱不過來呢,怎麼可能還找人來分享。
拿著金幣和支票走出山間莊園時,趙沛安隱隱有種預感,或許未來的吸血鬼獵人協會將會在他的手上徹底重生。
花了一天時間,楚雲聲把該埋下的安排都埋好了。
之後除了在地下黑市那邊做點小準備外,就暫時沒什麼需要他特彆掛心的事了,他完全可以擁有充足的時間來推進季酒寧的治療計劃,和剛答應下來的銀子彈改造方案。
晚上,楚雲聲和銀冠騎士團的團長談了談,把畫好的幾張圖紙給了費南,就端著牛奶和黑米粥上了樓,喂季酒寧,給他喝了血,將他從嗜血狀態喚醒。
下午在趙沛安離開之後,季酒寧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陷入失控狀態了。
楚雲聲特意觀察了下,發現當他這個獵物不在季酒寧眼前時,季酒寧就幾乎不會有什麼瘋狂舉動,隻是身體會出現抽搐痙攣的情況,極其痛苦。
反之,如果他在季酒寧附近,或者離開的時間不超過半小時的話,季酒寧雖然會有一些躁動的攻擊行為,但整個人都比較輕鬆,輕微痙攣,沒有明顯的疼痛反應。
關於這一點,季酒寧也說不清楚原因。
給季酒寧又讀了一會兒書,兩人準備睡了,季酒寧怕半睡半醒的時候傷到楚雲聲,提出要回鳥籠裡睡。
楚雲聲沒有答應,於是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還沒睜開眼,就感覺脖頸處出現了一大片潮濕的癢意。
小吸血鬼睜著紅通通的眼睛,含著口枷,試圖突破金屬圈,用尖尖的牙蹭他,儼然把他當成一個大號的美味磨牙棒。
這樣的磨蹭給楚雲聲造不成什麼困擾,他就由著季酒寧去了。
因為晚上要去見秦岩,楚雲聲在白天的時候就沒有給季酒寧喂血。他想帶著季酒寧一塊去,兩次喂血的時間就都挪到了晚上。
白天楚雲聲抱著小吸血鬼監督仆人們改造主臥,季酒寧醒來後整個人都纏在他身上,貼著他的脖頸輕輕喘氣,氣息裡充滿了貪婪的意味。要是強硬點拉開,一點味都不讓聞,小吸血鬼還要不開心地嗚咽扭動,像被欺負了一樣。
忙進忙出的仆人們偶爾路過看到,一臉沒眼看的表情,悄悄湊在一起議論白荊花城貴族的墮落生活。
但由於心狠手辣的子爵大人警告過這是莊園的第二位主人,所以即便有人覺得古怪,也不敢隨便將用奇異的眼光去看季酒寧。
即便他目前看起來真的不太正常。
晚上九點。
一盞盞造型統一的古典煤氣燈在霧氣彌漫的街道上亮起。
聳立著無數華麗建築和工業煙囪的白荊花城,黑夜和白晝有著明顯的區分。
街道上行人稀少,戴著高高禮帽的紳士們提著手杖,腳步匆匆,身影從燈下沒入濃霧覆蓋的陰影中。
偶爾有裹著長裙的娼妓出沒在街角,飄著濃鬱劣質的香水味,麵色蒼白得如同午夜的怨靈。
小心啃著麵包渣的流浪兒被突然撞倒,一群流浪漢一哄而上,搶走了他手裡的食物,帶著含糊的咒罵四散進幽黑的岔路。
濃霧摻雜著灰白的煙塵,將這些陌生的街景模糊成幽靈般的影子。
奢華的馬車駛過潮濕的路麵,進入了紫百合區。
楚雲聲收回望著車窗外的視線,看向歪靠在他懷裡的季酒寧:“還好嗎?”
“很好……先生。”
季酒寧微微抬起頭,朝著楚雲聲彎了彎那雙純黑的眼睛:“謝謝先生,願意……帶我出來。”
“不過……我這樣,會不會丟先生的臉……”
季酒寧將臉輕輕貼到楚雲聲的手上,鼻尖湊近勁拔的腕骨附近,深深嗅著那股難耐的氣息,低低說道。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三件套,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沒有半點從前的狼狽,精致得體的模樣如同上流社會的貴族少爺。
前提是忽略他褲腳處若隱若現的黑色皮繩。
皮繩柔軟,勒緊肌膚也不顯得太過疼痛。從腳腕綁過大腿,纏過腰身又勒住脖頸,在蒼白的皮膚上錯雜禁錮,隻在手腕的位置留出一枚牽引的鎖扣,被身旁衣冠整齊的男人抓在掌心。
隻要他稍有異動,男人就能拉緊鎖扣,迫使他馴服。
“換一個。”
楚雲聲看了眼季酒寧領口隱隱露出的皮繩痕跡,抬手把他的領子扣嚴,然後解開了他的口枷。
季酒寧一驚:“先生?”
楚雲聲拿出來一個外昨天麵覆蓋著一層軟皮麵罩的口枷。
這副口枷是楚雲聲昨晚設計的,今天趕工出來,正好派上用場。
口枷的麵罩隻蓋著下半張臉,裡麵連著一個黑色小木球,木球磨得光滑,還用果汁泡過,帶點清甜的味道,不會傷到唇舌,也不會難吃。
楚雲聲取出酒精再次消消毒。
季酒寧靠著他,有點發呆。
金屬圈被放在一邊,由於剛從季酒寧口中取出來,淡金的顏色還帶著幾分漂亮的潤澤。
季酒寧戴了它一整天,這時候突然卸了,雙唇抿了抿,有點不太習慣。泛紅的唇縫也有些合不上,磨得微腫,像兩片被浸得濕漉漉的花瓣。
嘴巴突然得了自由,季酒寧的牙根就慢慢湧上了一點癢意。
他不自覺地盯著楚雲聲近在咫尺的咽喉,總覺得下一刻就會瘋狂地衝上去咬住吮吸。
馬車搖晃前進,季酒寧的嗓子裡升起乾啞的渴望。
嗜血的因子就像病毒一樣試圖侵蝕他的大腦,灼燒般的疼痛隨時都可能升起,也許隻要一小口血就能徹底解決他的痛苦,讓他從地獄回歸人間——
隻要一小口。
季酒寧貼近楚雲聲,慢慢眨了眨眼。
不等楚雲聲給那顆黑色的小球再清洗消毒一遍,季酒寧就突然低頭,從楚雲聲的手裡將它奪過來,咬進了嘴裡。
楚雲聲突然被搶,有點意外,正要說話,就見季酒寧抬起那段白皙的脖頸,咬著新口枷小心地貼過來,低低道:“先生,可以……幫我鎖上嗎?”
湊在唇邊的氣息像那顆小球一樣,濕漉漉地纏了霧。
帶著涼涼的甜意。
楚雲聲頓了頓,抬手給季酒寧戴上麵罩,將鎖扣在他腦後扣好。這種口枷比起金屬圈的那種,多少能減輕一點不適感。
“過幾天,就不用戴了。”楚雲聲輕輕撫了撫季酒寧的後頸。
他知道現在摘了口枷,季酒寧即便清醒著也會不自覺地有咬人的**,所以至少要等治療開始後,才能試著脫離這種控製手段。
有了麵罩隔絕,季酒寧的外表看起來更正常了,地下黑市不少人都會掩蓋容貌,戴一個麵罩並不算奇怪。楚雲聲也並不想季酒寧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黑色的皮質麵罩覆蓋,季酒寧說話的聲音更悶了些:“謝謝先生……水果味,很甜。”
這顆小木球對他來說就像含了一顆糖。
他隻吃過一次糖,掉在土裡裹著泥的,和現在這顆一樣,都是彆人施舍的。
但那遠沒有現在這顆滋味甜美。
“等你病好,會知道世界上還有更多美食。”楚雲聲把季酒寧摟過來一點,讓他被束縛的姿勢能好過一點。
看到季酒寧的目光飄向車窗外,楚雲聲便乾脆將剛才開了道縫隙的車窗完全打開,透過霧氣給季酒寧簡單講述外麵的建築。
雖然這個書中世界背景粗糙,但在它形成完整的世界後,就顯得真實無比。有關類似的時代,楚雲聲隻在一些很古老的資料中看到過,所以他和上個世界一樣,對這個世界也同樣擁有一點未知的好奇。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行進半個多小時,馬車在紫百合區的一座彆墅附近停了下來。
彆墅空置,花園深處的一棟建築前站著兩名配槍的騎士,建築內連接著長長的通道,直達另一扇銅門。
進去之前,楚雲聲戴上了費南準備的黑鐵麵具,蓋住上半張臉,又接過兩件黑絲絨的鬥篷,給自己和季酒寧披上。
雖然整個白荊花城的上層人士都知道地下黑市的主人身份是個公開的秘密,但該做的遮掩還是要做。
這個世界已經很奇幻了,所以在知道白荊花城的地下黑市是名副其實的地下建築後,楚雲聲一點都不驚奇。
地下城堡以銅門為界限,一半處於地上,一半處於地下。
楚雲聲開門出去,剛好能從這座恢弘的黑鐵城堡上將整片地下城的景象收入眼中。
以地下城堡為中心,像圓環一樣輻射出一片片漆黑的建築。
晚上八點以後,這些建築漸次亮起昏黃的燈光,如星點一般彙聚,簇擁著正中央宛如巨獸般的黑鐵城堡。
地下城堡內修建著仿製古羅馬的鬥獸場,九點鬥獸表演開始,被血腥刺激的吼叫嘶喊響徹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