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真的有這個功效?
極會腦補的魏修文甚至聯想到了楚雲聲無怨無悔在WZ坐這麼久冷板凳,卻不轉會去彆的戰隊的原因,這麼一想,似乎就找到了答案——實際上,原身不離開WZ的原因隻是過分偏執,覺得自己很有上場機會,再加上自視甚高,看不起其他戰隊而已。
“但、但隊長不可能在你比賽的時候一直跟著你,隊長的手……”魏修文遲疑道。
沈暄咳嗽一聲,打斷了魏修文的聲音:“行了,都回自己位置熱熱手,這事我會和俱樂部商量。”
眾人吃了一大口奇幻色彩的瓜,互相瞟了幾眼,老實回電腦前乾正事。
沈暄沉默著看了楚雲聲一會兒,道:“不要管直播間的彈幕,有惡意攻擊的讓房管禁言,我們再打幾把,然後你準備訓練賽。”
楚雲聲端詳著沈暄的神色,知道他雖然沒表態,但其實心裡已經信了自己的說辭,便也沒再多說什麼,頷首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雙排直播。
等排隊的空閒,楚雲聲瞥見沈暄手指如飛般敲著手機,應該是在和誰聯絡,側臉顯露出的表情波瀾不驚,但卻有些發沉。
雙排打了幾把,臨近訓練賽的時間,教練唐莫來了。
他顯然也看到了網上的消息,寬慰了楚雲聲幾句,又和沈暄出去談了一會兒,像是在說訓練賽視頻外流的事,回來後卻也沒多提什麼。
晚上九點多,訓練賽複盤結束,楚雲聲剛回房間衝完澡,就聽到房門被敲響的聲音。
打開門,外頭是一副外出打扮的沈暄,一套襯衫加薄風衣,顯得人更清瘦,與外頭漸濃的秋色一樣透著蕭蕭的涼意。
他的眉不自覺擰著,似乎仍有煩心事縈繞,但在看見楚雲聲的刹那卻略一舒展,像是放鬆了不少。
“換身衣服,我帶你出去。”
沈暄開門見山道:“劉教授習慣早睡,我隻和他預約了一個小時,彆磨蹭。”
楚雲聲神色微動,沒拒絕,回身去房裡找衣服。
他不認識什麼劉教授,但沈暄這個時候急切地帶他外出,必然是為了那個臨場恐懼症。他既然選擇了這個應對方法,自然是有把握的。
不論原身曾經的心理報告提過兩三句的緊張焦慮,還是他對自身情緒的掌控,都足以把這個有點稀奇的症狀扣實。
而沈暄之所以一天都等不了,這麼著急就要帶他去看,一方麵是因為今天下午的幾場雙排和訓練賽中他的表現,另一方麵,大概和俱樂部管理層的反應有關。
要知道,這可是一個扶持黎柳擠掉他的好機會。
果然,如楚雲聲所料,見識過太多精神病奇妙世界的劉教授並沒有懷疑他的心理疾病,隻是劉教授也無法準確地挑出病因,給一個治療方案,倒是對沈暄能安撫他的情緒這件事很感興趣,並認為這說不準就是治療契機,可以形影不離地多試驗一下。
而顏翔也和楚雲聲猜測的一樣,得知這個一點都沒有刻意隱瞞的消息後,立刻就開始操作起來。
顏翔一直關注著網上的變化,在看到楚雲聲被罵得狗血淋頭,卻還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和沈暄直播雙排時,一度懷疑自己這個搞人心態的法子是不是力度不夠,還是說電競圈和娛樂圈不同,職業選手個個心大如盆,直到聽說楚雲聲臨場恐懼症的事,他才鬆了口氣。
“我隻是想搞搞你心態,但你自己卻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這可怪不得我。”
顏翔拿起手邊的會議材料,走進俱樂部管理層的會議室,英俊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楚雲聲接到戰隊經理電話的時候,還在睡覺。
前一天晚上他和沈暄從劉教授那裡回基地就已經是深更半夜了,又是訓練又是複盤又是出門的,一通折騰下來兩人都已經疲憊不堪,幸好他晚飯時就已經給沈暄換過藥了,所以兩人一回來,就都各自匆匆回了房間休息。
此刻被手機鈴聲吵醒,楚雲聲難得遲鈍,反應了兩秒,才恢複雙眼的清明,接起電話。
話筒另一邊,戰隊經理的聲音充滿心力交瘁的無奈,委婉地噓寒問暖了一番之後,就直奔主題提起了楚雲聲的事。
“……所以俱樂部是想知道,心理測評你能不能再做一次,診斷書之類的也複印一份。還有,雲聲,這件事瞞著俱樂部,是你不對在先……我現在在外頭出差,後天回去,等我回去處理,你這個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問題,實在不行我給你做個沈暄的立牌抱著去比賽還不行嘛!你先彆太悲觀,打比賽哪有不緊張的,你這個頂多嚴重點……”
楚雲聲等經理喋喋不休說完,才道:“管理層怎麼說?”
話筒內的聲音靜了靜,片刻後,經理歎了口氣,道:“你的合約下個月就到期了,本來準備好的續約合同被扣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解決,隻是有老板覺得這是個風險,與其承擔這個未知的風險,不如去買個穩定的……”
說到這兒,經理也是頭疼無比。
外行領導內行,說買一個,說得是輕巧,但現在已經過了轉會期,大部分選手都穩定下來了,哪是說買就買的。而且楚雲聲在WZ這麼久,雖然正式上場了也需要磨合,但總比新來的要簡單些。
再說,這種臨場恐懼症又不是沒辦法的絕症……實在是有點小題大做。
不過要是真能找來一個更好的,為了戰隊的榮譽,他也願意舉雙手讚成管理層的決定,但問題就是,暫時找不到比楚雲聲更合適的了。
楚雲聲對俱樂部的反應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說是意料之中,樂見其成,畢竟這也是他決定編出臨場恐懼症這個借口的原因之一。
比起在WZ待著和顏翔、黎柳天天宮心計,還是離開為好。而且,沈暄既然去調查了,那麼早晚都會因為手傷的事和顏翔鬨起來,到時候WZ肯定是沒法待的。
一個手廢了的大齡選手,和一個來撒鈔票的老板,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楚雲聲不打算像原劇情一樣把主動權讓出去,無論是在治療手傷上,還是在沈暄仍未了的夢想上。
他要逼著沈暄握住它。
楚雲聲一邊聽著戰隊經理的念叨,一邊用手機給沈暄發了條消息。
【楚雲聲:隊長,你想過自己建個戰隊嗎?】
聊天界麵靜了兩分鐘,兩條消息彈進來。
【沈暄:……】
【沈暄:說實話,想過。】
楚雲聲看著那簡短的幾個字,打斷了戰隊經理的安慰,淡淡道:“謝謝,但我想我更願意解約。”
另一邊,沈暄靠坐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正在泡一杯速溶咖啡。他還是昨晚那一身打扮,神色略顯憔悴,像是整晚沒睡。
他盯著楚雲聲的聊天頭像發了會兒呆,又看了眼自己纏著繃帶的右手,然後手指滑動,打開了一份昨天半夜收到的資料——是他托朋友調查的埃裡克醫生在國外的信息。
更因為顏翔和埃裡克在國外的交往絲毫不加掩飾,資料裡還附帶了一些顏翔的消息,比如熱情邀請在國外被扔臭雞蛋的埃裡克前往華國,為他醫治手傷。
事到如今,沈暄要是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恐怕他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從薑元凱他們退役的時候,就已經緩慢堆積起來的失望終於徹底攢滿了。
他們或許都不明白,他並不是多舍不得這幾年,多留戀過去,多離不開WZ,也並不是對自己轉會或是從頭開始沒有野心和自信,而是出於方方麵麵的原因,他不想走出這個舒適圈,下不定決心。
但現在,他的手傷、管理層的態度、顏翔對戰隊的試探插手、訓練賽視頻外流的內幕、楚雲聲被水軍黑的背後……
如今的WZ已經不同了。
沈暄想通了這一點,倒沒有什麼悲傷憤懣,隻是有點疲勞和孤獨,就好像在一條路上走了很久很久,卻被兜頭澆了一場大雨。
忽然,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沈暄低頭,看見屏幕亮起,兩條消息跳出來。
【楚雲聲:我被解約了。】
【楚雲聲:隊長建新戰隊,還缺替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