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羹有些燙,瓷碗裡的是紅白相間的粘稠之物,上麵點綴著綠色的星星點點。
一口下去,先是燙。然後是軟滑,再往後是香甜。讓人忍不住,一口又一口。
“這是什麼湯?”朱允熥忍不住問道。
“汪豆腐!”蓉兒站在張善身邊,低頭看著她自己的繡花鞋,小聲說道,“湯裡白色的是豆腐,紅色的是豬紅,湯裡也加了剁碎的油渣。”說著,手指纏繞發梢,“這是我們老家的特產。”
咕嚕,朱允熥一口把碗裡的湯羹都喝下去,隻覺得額頭上冒出陣陣細汗水,全身都熱乎。
“你們老家是哪裡的?”朱允熥又夾起一塊餅,繼續問道。
“臣是高郵人!”張善笑道,“殿下,再喝些湯!”說完,裝著湯羹的青花蓋碗送到朱允熥麵前,還有那半盤子餅。
而他自己則是用餅,卷了一些帶著香醋味的蘿卜絲,美美的吃了起來。
朱允熥也不客氣,一口餅一口湯,大開大合。覺得有些不過癮,乾脆把餅泡在了湯羹,攪和兩下。毫無親王身份的,捧著蓋碗,喝了起來。
蓉兒在一邊想說話,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這吳王殿下真是的,爹爹都沒吃,全進了他的肚皮!”蓉兒心裡想著,眉目就輕輕皺在了一起。
“高郵可是好地方,魚米之鄉!”朱允熥吃飽喝醉一抹嘴,笑道,“宮裡有高郵進貢的雙黃鴨蛋,皇爺爺喝粥的時候,總愛切上一個。”
“臣家鄉的 鴨子,叫麻鴨。都是在河裡,吃著小魚小蝦長大。”提起家鄉,張善一臉驕傲,“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所說的,是這個時代農民最為向往的生活。有山有水有田,一年四季物產豐富。男人種田女人織布,好年景的時候,能省出幾貫錢,送家裡的孩子去私塾讀書。
可是這樣的生活,卻不是人人都能過上的。大明的國土太大,在邊疆或者土地貧瘠的地區,人們的生活遠沒有描述的這麼好。
“今日叨擾了你一餐飯。”朱允熥笑著在身上摸摸,隨手掏出一塊玉佩,笑道,“算是給蓉兒姑娘的謝禮了!”
“民女不敢要!”蓉兒萬沒想到朱允熥如此,連連擺手。
張善也道,“殿下,這如何使得?”
“上有賜,下不能辭。”朱允熥道,“拿著!”
蓉兒窘迫的看看父親,然後小心翼翼的接過,無意間和朱允熥的手指碰觸,又是滿臉通紅。
明初民風淳樸,還沒有後世那麼嚴重的男女大防。蓉兒既是大腳的女子,張善也自然不是愚蠢透頂的老學究。
“民女謝殿下!”蓉兒咬著嘴唇,心跳的厲害。隨即,忽然壯著膽子說道,“殿下,既然老皇爺愛吃我們高郵的麻鴨蛋。回頭,民女給您送來一些。”
說著,似乎是怕朱允熥看不上眼,繼續說道,“是祖母托人從老家送來的,都是她老人家親手挑出來的雙黃蛋,醃得都冒油哩!”
“胡鬨!”張善皺眉,正色道,“宮裡飲食最為嚴格......”
“可以呀!”朱允熥打斷張善,笑著說道,“皇爺爺最愛吃民間的東西,這種家常味道再好不過,有勞姑娘了!”
蓉兒臉色通紅,微微一福,嫣然一笑。
而朱允熥心裡則是想著,這些鴨蛋似乎可以作為,讓皇爺爺饒過張善的禮物。
張善為官清廉,雖然沒有什麼心機手腕,但是為人還算心有百姓。
他初來乍到,被手下架空。撫州災情如此,他似乎情有可原。可是上位者不是這麼看,也不能這麼看。
尤其是老爺子那樣對臣子要求嚴格的帝王,你既然是知府,被人架空了就是你的不對。你既然是一地父母官,災情如此你也有推脫不了的責任。
就在這時,贛州衛指揮使氣急敗壞的走來,“殿下,五峰山上聚集的災民大多都下來了,唯獨那賊人王木生不知死活,仍舊帶著幾百人負隅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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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書友說,如果這不是女主,他要吃十斤翔。
蓉兒真不是女主,就是個女配。
下午還有。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