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都說了?”車廂裡,朱允熥隔著簾子對傅讓問道。
“是,殿下讓臣說的話,臣都和國公說了!”傅讓騎馬,在外說道。
“他怎麼說?”
“這........”傅讓沉吟下,“藍大將軍,覺得臣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哼!”車廂裡,朱允熥冷笑一聲,“白費唾沫!”
車輛裡,朱允熥的臉色很不好看。
對於藍玉和那些功臣老將,他是一向有保全之心的。曆史上這些人死的太慘,而且他們的死,也從一定程度上來說,等於終結了跟老爺子打天下那幫人的傳承。
可是現在,朱允熥多少有些明白,老爺子為何會在晚年大開殺戒了。
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是這些人不知道珍惜!
還拿當初打天下那一套說話行事,抱成一團成山頭,這不是找抽嗎?彆說是老爺子那閻王脾氣,換誰都容不下他們。
“想個辦法讓他們吃點苦頭!”
一秒記住m.
車廂,朱允熥暗道。
“最好是讓他們摔幾個跟頭,讓他們知道疼!若是他們連疼都不在乎,那可真是自作孽了!”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朱允熥知道。老爺子的心裡,早就有動這些人的念頭。
而今天跟隨藍玉迎接他的那些功勳將領們,如會寧侯張溫,懷遠侯,普定侯,定遠侯,還有今日沒來的景川侯,東莞伯,航海侯,沈陽侯,還有一大堆伯爵。曆史上的下場,幾乎都是因為坐藍玉案而死。
政治是門妥協的藝術,這些人會知道收斂嗎?
他們都是大明的乾將,朱允熥想用他們,不想讓他們死!
方才在軍營裡空腹喝了些酒,此時馬車行駛之下,朱允熥覺得有些難受。那些丘喝的酒,還真是烈酒。
撩開車廂的簾子,城門就在眼前,開路先鋒早就告知了城門軍,太孫的車駕要從這裡路過。
此刻路上的行人都被驅散了,城門口跪著黑壓壓的士卒。
朱允熥又抬頭看看天色,還尚早。似乎是因為快要過年了,城門口子上掛著紅色的燈籠。
“王恥!”朱允熥伸出手,擺了下。
“殿下!奴婢在!”宮人的隊伍裡,王恥一溜煙跑來,抱著拂塵點頭哈腰。
後世電視劇,皇帝太子坐車,車廂裡有太監伺候,那簡直就是扯淡。車廂裡隻能有主子,奴婢全在車外跟著。而且此時大明太監地位不高,王恥雖然是朱允熥的貼身太監,但是在儀仗,也隻能靠後。
“換身衣服,天色還早,孤在城裡走走!”
“這........”王恥不敢答應,“殿下,若是老皇爺知道,怕是要扒了奴婢的皮!”
“就是隨便走走,又不去不敢乾的地方,你怕什麼?”朱允熥不理會他,“傳話!”
隨後,王恥苦著臉和傅讓一頓商量。
朱允熥在城門樓子裡換了普通的衣裳,裝作富少,帶著一群膀大腰圓的隨從,開始在城裡閒逛起來。
熱鬨的城市,穿梭的人流,讓剛才心頭的不快馬上散去。
來到年了,再有一個月就是春節。忙了一年累了一年的百姓們,紛紛攜家帶口出來在集市上踅摸著合適的年貨。
有錢的進那富麗堂皇的金銀樓,絲綢鋪子,點心鋪。
普通人帶著老小在集市上閒逛,不時的和商販侃價。
街上的商品也是琳琅滿目,賣布的賣糧的,賣肉的賣油的,紅頭繩胭脂香粉,針頭線腦小銅鏡子。乾果鬆仁核桃榛子,芝麻香油甜果脯。幾處明顯不是應天口音的商販攤位上,賣的居然是風乾的海貨。
朱允熥愜意的走著,伸了一個懶腰。這才是真正的市井百態,這才是生活。
和這個集市街道一比,宮裡實在太沒有人情味,也太沒有人間煙火了。
隨後,走到一個攤位上,上麵賣的是老頭布鞋。
“這位小舍兒,您看看鞋?您瞧瞧,這針腳多密。上好的鬆江棉布做鞋麵,加了氈子的軟底,穿上又輕便又暖和!”攤販滿臉堆笑的介紹。
“給老爺子買兩雙!他穿那不鞋好是好,就是底太硬,挨抽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