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不是忘記了母親的樣子,而是根本沒有見過。
十一月二十九,太子妃常氏生下了他。而在當月,太子妃薨。
也就是說,他出生之後,或許他的母親曾眷戀的,滿懷深情和不舍的看過他,但是他在眼睛還沒睜開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母親。
宮流傳的舊事,朱允熥特意找人問過。
當年他的大哥,朱標的嫡長子朱雄英生下來就身體孱弱,一個禦醫因為說這孩子可能活不到成年,甚至被盛怒的老爺子宰了全家。
為了太子的血脈繁衍,常氏明知自己的身體不好,不顧太醫的阻攔,硬是懷上了朱允熥。
她薨逝的時候,隻有二十三歲。
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吾兒!
她用她的命,給了朱允熥生命。偉大的女人,偉大的母愛。
從小,朱允熥就是個沒娘的孩子。還好,他有個當他是心尖子的祖母。
聽宮裡的老人說,馬皇後在世的時候,眼睛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放在他身上。朱允熥從生下來那天,就抱在馬皇後的寢宮,由她親自撫養。
一秒記住m.
可是,四歲的時候,疼愛他的馬皇後也走了。
臨終之際,馬皇後拉著老爺子,“皇位大事,吾一婦道人家不敢多言。唯望陛下,念熥哥兒乃你我嫡孫,寬容厚愛,另眼相看。”
沒了娘,又沒了奶奶。
深宮之的朱允熥,空有尊貴的地位,卻沒有疼愛。
一瞬間,記憶紛遝而來,支離破碎的彙聚成一幅幅畫麵,在腦如同電影一般播放。心,一個孩子的聲音在哭喊,喊著娘,喊著奶奶。
眼淚,在朱允熥的眼眶湧現。
他倔強的仰著頭,不讓眼淚落下。
而邊上,常家兄弟,則已是泣不成聲。懷遠後常森,壓抑著嗓子裡的哭聲,渾身顫抖。
“我娘?”朱允熥聲音有些沙啞,“好看嗎?”
嗚嗚,常家兄弟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泣不成聲。
“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拜祭嗎?再有三天就是我的生辰,也是她的忌日了!”
“我快成親了,我要去告訴她,她的熥兒長大了!”
“聽宮裡的老嬤嬤說,我娘以前,愛吃桂花糕!我給她帶了!”
“聽宮裡的老嬤嬤說,我娘喜歡穿棉布的衣裳,我也給她帶了!”
“熥哥兒!”常升大哭,跪下抱住朱允熥的雙腿。
懷遠侯常森膝行兩步,以頭搶地。
“宮裡.......”朱允熥眼泛淚,低頭繼續道,“我找了好久,沒找到她的畫像,舅舅家有嗎?有的話給我一副,讓我看看!”
他心的傷感,乃是由衷而發。不知道為何他最近格外的思念自己的媽媽,同時那些融合的記憶,也格外的想念常氏。
宮,隻有一副故太子妃常氏的畫像。可是在朱標臨走之前,特意交代,要做他的隨葬品。
常氏那模糊的容顏,隻能出現在朱允熥的夢裡,和他自己的母親,同時出現。
“家有一幅你娘十二歲時的畫像,大哥待之如寶,臣回去就找出來,獻於殿下!”常升哭道。
他口的大哥,就是朱允熥的大舅,常茂。記憶每年自己的生日,他的大舅,都會變著法的給他送禮。可惜,去年二十四年,他也走了。
“原本給我,找人多臨摹幾幅,放在家吧!”朱允熥歎息一聲。
“臣,謝殿下!”常升哭著叩頭。
“都說了沒有外人,你我舅甥,不必如此!”朱允熥擺手,“扶孤的兩位舅舅坐下!”
隨後,常家兄弟又在凳子上坐好,抽泣著擦著眼淚。
他們兄妹的感情非常好,當年常遇春在和州投奔老爺子,恰好藍氏和馬皇後都有了身孕。常遇春首戰立功,老爺子大喜,和他開玩笑說,若是將來各自的媳婦生了男女,就結為兒女親家。
果然,馬皇後生下朱標,藍氏生下了常氏。
從小常氏就是常家的手心寶,父兄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掌心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