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知你是天生無用之人,還是在地方上養廢了,但是孤猜,這些年你肯定沒少和地方官員勾連!”朱允熥不屑去看對方的醜態,“下去,把你這些年和地方的爛事都寫出來,敢有隱瞞,哼哼!”
“臣不敢,臣不敢!”話音落下,吳大用又被幾個侍衛扯死狗一樣的扯走。
“何廣義!”朱允熥又道。
“臣在!”
“杭州錦衣衛千戶所的核心人員,上岸之後一並都抓了,交給你好好的審!”
“殿下放心!”杭州錦衣衛如此,何廣義也臉上無光,咬牙道,“臣,把他們這些年吃過多少頓飯,都審出來!”
“吳大用,一群都沒用!仔細甄彆屍位素餐之輩,有和地方勾連的,亂伸手的,知情不報的,一律賜死。”說著,朱允熥臉上肌肉跳跳,“給他們留個全屍!”
何止何廣義臉上無光,朱允熥心的惱怒幾乎快成了火焰。錦衣衛是天子親軍,居然在地方上墮落至此。這些人該死,他們本該是樞的言路,卻在地方成了殘民的幫凶。
“錦衣衛要好好的整頓!”朱允熥心暗道,“有什麼樣的將,就有什麼樣的兵。蔣瓛那個人雖然有些手段,可就知道一味的討好老爺子,低頭做事。管理上,簡直一塌糊塗!”
朱允熥坐著默不作聲,船艙裡的氣氛更加冰冷。
幾位跟著朱允熥出京的臣垂首不語,心卻是驚詫萬分。
皇太孫一向有仁德寬厚的美名,此時卻判若兩人。
殺伐果斷,而且出手毫不留情。
而且皇太孫的狠,和老皇爺還不一樣。老皇爺之怒,是雷霆萬鈞。皇太孫卻是彆樣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這位,怕將來也是個不好伺候的。
其實作為皇儲,不應該有這樣的失態。但是一想起趙家人的遭遇,或許是記憶那些無能為力的義憤填膺在作怪,讓朱允熥格外的憤怒。
這一刻他特彆理解老爺子的心情,這些人直接的或者間接的毀了多少家庭?他們有意無意的也成了禍害百姓的一份子。給這朗朗乾坤,添了多少黑暗?
他們不該死嗎?身居高位,對罪惡視而不見即是罪。位居官身,毫無正義感即是罪。可能,這種想法有些偏激,但那些受了冤屈的百姓去哪裡說理?
但凡他們之有人稍微有點人心,也不至於鬨出百姓叩闕的驚天大案,更不至於讓這世上,多出那麼多的冤魂。
稍微的平複下怒火,朱允熥站起身,“走,上岸!”
他身影剛動,禦舟的塔樓上旗語揮舞。
岸邊,早就帶著護衛嚴陣以待的李景隆,放聲大喊。
“皇太孫駕到,諸臣工跪迎!”
“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瞬間,岸上滿是密密麻麻的人頭起伏,像是一道由烏紗帽組成的波浪。
權力,隻會向著更高的權力低頭,隻會在淩駕於他們的權力之上,謹慎謙恭。
朱允熥的腳,終於踩在杭州的土地上。遠處的城牆,在倉促之間已經披紅掛彩,遠處的官道上也已經黃沙墊道。
權力,隻會給權力服務,還是最好的那種。
跟著朱允熥南下的王恥,拿著浮沉倨傲的走到接駕的群臣麵前。
“殿下口諭,宣浙江宣承布政司使李安慶,杭州衛所指揮使丁繼祖上前!”
“臣等遵旨!”
這兩人是接駕群臣的武之首,他們上前是應有之意。李安慶麵容儒雅,長身玉立,一副飽讀詩書的模樣,他是洪武三年的進士,這些年官路亨通。
丁繼祖則是戰死的柱國上將軍,濟陽郡公的庶子。身材敦實孔武有力,完全一副武人做派。杭州衛是江南大衛,有兵七千百餘人。
“臣等,參見殿下!”
二人上前,再次行禮。
朱允熥看看二人,丁繼祖是杭州衛所指揮使,軍人對地方的事不能插手,而且他所駐紮之地是杭州城外,應該是不知情。
可是這個布政司使李安慶,卻和趙家一案脫不了乾係。當初,趙家人的狀子可是連他的布政司衙門都進不去。
“李藩台!”朱允熥微微一笑,“孤,要找你借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