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計最毒的地方,是在計謀敗露之後。
他們希望的就是自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自己一旦開始懷疑,那就對誰都不信任。發展下去,就是寧錯殺三千,不肯放過一個。
如此洞察人心之毒計,似乎還真不是出於燕王朱棣之手。
“我這個四叔,豪邁桀驁有之,驕傲敏感有之,殺伐果斷心如磐石有之。但唯獨這種陰險下作,還真沒有!”
朱允熥心裡暗道,“如此看來,這等毒計,隻能是道衍姚廣孝的手筆!”
“好,好,好!”朱允熥心不怒反笑,“我隻是對燕王那邊稍微防備,那邊卻已經下了殺手!一支支暗箭,又快又準,還真是出手不留餘地!”
“既如此,那咱們就好好鬥一鬥。我且要看看,你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等你們黔驢技窮的時候,看你們還拿什麼跟我鬥!”
“現在,看你們演戲。最後你們會發現,小醜竟是你們自己!”
此時,朱允熥看看蔣瓛,開口道,“你和燕王那邊通信,經過誰?”
“我家有一小廝,名雙喜!”蔣瓛急道,“是姚廣孝放在我家之人,每次燕王那邊有信到,都是雙喜拿給臣,臣若有事告知那邊,也是雙喜傳達。其他,臣一概不知!”
“傅讓!”朱允熥輕輕呼喚。
“臣明白,這就讓讓人去抓!”陪在朱允熥身邊的隻有傅讓,連何廣義都在門外。現在的何廣義升任錦衣衛指揮使了,可是有些事朱允熥反而不方便讓他知道。
錦衣衛指揮使雖然是他的人,但是錦衣衛歸根到底還是老爺子的人。
傅讓走到門外,和對方耳語幾句,又快步返回,守護在朱允熥身側。
“未必能抓住,想必這時候那人都跑了!”朱允熥想想,繼續開口問道,“你和燕藩的事,還有誰知道?”
“這種掉腦袋的事,臣哪敢讓彆人知道!”蔣瓛叩首。
“燕王那邊有沒有和你說過,怎麼對付孤?”朱允熥又問。
“從無!”蔣瓛哭著抬頭,“臣和那邊的書信來往從沒提過殿下半個字,那邊也沒提過殿下!”說著,又連連叩首,“殿下,若是那邊有害您之心,臣決死不從!”
“嗬!”朱允熥笑了下,這話聽聽就是了,當不得真。
“你還有何話說?孤要走了!”朱允熥站起身。
“殿下,殿下!”蔣瓛抓著欄杆,“臣趕緊,詹徽不對勁!”
“恩?”朱允熥微微轉身,“怎麼說?”
“他和臣一起審理藍玉案,好幾次他在暗和臣說,若是不能斬草除根把淮西武人掃清。過後那些勳貴勢必反擊,到時候他們鬨起來,皇爺未必能保臣!”蔣瓛快速說道,“臣當時有些納悶,詹徽以前一向和藍玉交好,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朱允熥若有所思,再加上以前詹徽保舉陳瑛,種種聯係起來。
“今日的話,除了孤不要對任何講!”朱允熥轉身便走。
“殿下答應臣,隻殺臣自己的!”蔣瓛晃著欄杆大叫,“殿下,臣有罪,不及妻兒!”
朱允熥沒有出聲,沒有回答。
突然,蔣瓛再次開口,“殿下,臣還知道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朱允熥回頭。
“陛下不隻有錦衣衛,還有旁人充作耳目,這些人都隱藏在各公侯家!”蔣瓛伸出手,喊道,“隻要殿下答應隻殺臣一人,臣就告.............”
“住口!”朱允熥冷喝一聲,“這種事你也敢說,真是自己往死路上走!”
說完,拂袖出門,隻留下蔣瓛在牢房哀嚎。
出了門,見到站在五步之外的何廣義,朱允熥勾勾手。
“殿下!”何廣義上前行禮。
“北平那邊,錦衣衛有人嗎?”朱允熥小聲道。
何廣義沉吟道,“有人,不過都是用來查探敵情,收集遼東軍情的!”
“你這樣...........”朱允熥讓何廣義附耳過來,不過下一秒,他話鋒一轉,“算了!”
何廣義不明所以,但也不明所以。
“上次和你說詹徽的事如何?”
“臣得知,詹部堂似乎準備辭官回鄉!”何廣義道。
“回鄉?”朱允熥心裡冷笑,“想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