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張善之後,朱允熥便返回宮。
一入宮城深似海,巍峨壯闊的宮城,把塵世的喧囂完全的隔離開來,仿若是兩個世界一般。
“殿下,是直接回東宮麼?”
青色的小轎在深宮的夾道緩緩向前,王恥扶著轎杠緩緩開口問道。
“先去坤寧宮看看!”朱允熥在轎說道。
尋常人家的小兩口,新婚頭幾年正是難舍難分一會不膩歪就難受的時候。可是天家皇室,君臣之禮大於夫妻之禮。兩人不但要分開睡,而且也不是隨時都能相見。
像朱允熥這樣心有媳婦的還好,怕寧兒悶悶不樂,幾乎每天都要過去陪她說說話。若是那種不著調的皇儲帝王,十天半月不見媳婦都是常態。看似母儀天下的女人,尊貴背後是不可言說的冷清。古往今來,但凡是皇帝的嫡妻,能有幾人真的快樂。
若想真的快樂,其實太平盛世的凡夫俗子過的小日子,反而更加有滋味。
前世,朱允熥還是個起早貪黑的網約車司機之時,就不止一次的幻想過以後的日子。
找個不漂亮,但是性子好,能過日子的媳婦。自己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在菜市場買些下酒的鹵味拿回家去。老婆孩子吃肉,自己啃骨頭,再喝上二兩熱酒。
然後,摟著老婆美美的進被窩,第二天再精神氣爽的撅著屁股賺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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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他什麼都有了。可就是日子,少點那樣的鮮活。
轎子落在坤寧宮門口,朱允熥邁步進去,剛走到趙寧兒的寢宮門口,就聽到裡麵傳出了寧兒發自內心的笑聲。
“殿下.......”
“噓!”製止了要行禮的宮人,朱允熥繼續往裡麵走,挑開門簾。隻見趙寧兒坐在正位上,臉上笑盈盈的手裡拿著半個蘋果,嘴角還帶著果渣兒,臉色紅撲撲的滿是笑意。
下首,趙寧兒的母親和姐姐,一個拿著小巧的鞋樣子比劃,另一個正擦拭著葡萄。
“殿下來了!”趙寧兒起身行禮。
趙母和寧兒姐姐一驚,趕緊垂手福安。
“不必多禮!”朱允熥笑道,“幾時進宮的?”
趙母對這個皇儲女婿可是打怵得緊,低頭小聲道,“回殿下,早上來的!”
“坐呀,都坐!”朱允熥坐在寧兒身邊,開口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彆孤以來反而冷清了!”
“殿下用過膳了麼?”趙寧兒笑問,隨後從果盤裡拿過一隻蘋果,笑道,“這是娘早上去運河集市上買的,是蓬萊的鮮果兒,皮薄甜脆,您嘗嘗!”
說話時,寧兒眼如新月,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歡樂。
朱允熥笑著接過,哢嚓地咬了一口,還真是個大水又多,滿口香甜。
“好吃,比宮裡的好!”朱允熥讚了一聲,對王恥吩咐道,“明兒派幾個人去碼頭集市,看看有什麼鮮果子,每日都買一些回來!”
“不用!”趙寧兒趕緊說道,“宮裡什麼都有,這些果子不過是嘗個鮮,何必打發人特意去買!”
“其實,宮裡的東西比外麵好上一百倍都不止!”趙母也賠笑道,“隻是寧兒從小愛吃山東的鮮果,這些果子,是臣妾挑了半天,挑選出來的。”說著,掩嘴笑道,“你們是沒看到那販子的臉,臣妾專挑好的拿,他臉都綠了!”
趙母一番話,不由得讓朱允熥想起,剛認識趙寧兒時候,寧兒每日挎著菜籃子,在集市上和人討價還價的樣子。
“家裡都還好?”朱允熥問道。
“都好,都好!”趙母趕緊說道,“從一個芝麻小官變成了大明的侯爺,不缺吃不缺喝,誰都逢迎著,怎會不好!”說著,他看看朱允熥的臉色,猶豫的小聲道,“就是我們老爺,覺得自己太閒了。從您和寧兒大婚之後,他卸了應天府的差事,每日在家,抓耳撓心的,總是想找點事做!我們老爺原先也是軍的,在應天府那麼多年,沒出過岔子。現在雖然金貴了,可畢竟沒了官職,大女婿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