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笑了下,柔聲道,“你是蓉兒吧?彆怕,是孤!咱們見過,孤吃過你的飯,今日孤還差人給你送了燕窩。對了,琉球國進貢的糖,你吃了沒有,可甜了!”
房裡人再次低呼,似乎不可置信一般捂住了嘴巴。房裡,張蓉兒已經愣住了,她萬萬想不到窗外傾聽的,居然是皇太孫殿下。此時隻覺得胸口有小鹿亂撞,一顆心跳的十分厲害。
隨後,聽張蓉兒隔著窗戶,幽幽的說道,“民女技藝不精,有辱殿下視聽!”
“你若是技藝不精,就沒人會彈琵琶了!”朱允熥笑道,“在孤看來,你彈的是曲子,說的卻是故事,娓娓道來讓人癡迷沉醉!”
艙內,張蓉兒低下頭,手抓著手帕,心說不出的羞澀,又說不出的有些欣喜。
“不過,在孤看來,你的曲子,有些自愛自憐的意思!”朱允熥站在窗外,繼續說道,“你我年紀相當,十七歲正是大好年華,如花歲月,本應朝氣蓬勃之時,何必顧影自憐?”
“孤第一次見你,你是個落落大方的女子,好像風小花,迎風開放。怎麼現在,心卻充滿愁緒?”
窗子內,張蓉兒已是聽得呆了。她自是心有愁緒,才會彈出這樣的曲子。大好年華,如花歲月又如何?自己已算是老姑娘了,這大好年華,都白白浪費眼睜睜溜走。
“是誰欺負你了?說給孤聽,孤幫你出氣!”朱允熥見對方不說話,繼續笑道,“不過,在孤看來,你好歹也是知府的女兒,誰敢欺負你。你曲之意,不過是少女情懷,患得患失罷了。”
“你們女孩子就是想得多,有些事自怨自憐又如何?日子還是要過,你不高興也是一天,高高興興也是一天。人生苦短,何必讓自己不快活!”
說著,見窗裡人還是沒有說話,朱允熥按耐不住,直接推窗。
吱呀一聲,伴隨著張蓉兒的驚呼,窗戶推開,露出朱允熥那張溫和的笑臉。
“民女參見殿下,殿下千歲!”張蓉兒隔窗行禮。
朱允熥靠在窗戶框子上,笑著說道,“真讓孤猜著了,你有心事!你看你眼眶,紅紅的,好似要哭一樣!”
張蓉兒大窘,彆過頭去,擦拭臉龐。
“孤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為何有愁苦,可是孤告訴你,你現在可沒有當日那般好看了?”朱允熥輕笑道,“當日的你落落大方,現在的你有些...........有些矯情了!”
“女人要自信優雅才美,你才多大,就暗地裡如此哀怨!”
張蓉兒漲紅了臉,低下頭。
這一低頭,滿是嬌羞。
朱允熥看著對方,目光不肯挪開,開口道,“你再彈一曲,孤聽聽!”
“既然民女曲有愁苦,殿下何必再聽?莫非殿下,喜歡聽如此的曲調?”張蓉兒忽然膽大起來,“早先見殿下,滿是銳氣。今日的殿下,卻有些老氣橫秋!”
她雖在笑,但是眼底的那絲心事,還是被朱允熥收入眼底。
張蓉抬頭,目光和朱允熥相對,頓時心一顫,又忙低下頭。隨後,不敢再看朱允熥的目光,又慢慢的拿起邊上琵琶彈奏起來。
緩緩的,如少女情懷一般的曲調,再次在窗邊縈繞。
朱允熥閉上眼睛,手指跟著節拍慢慢的擊打窗欞。
忽然,他睜開眼睛,笑道,“您彈琴,孤有一詞相送,或許可為你解憂!”說完,從窗口探進去小半個身子,到處尋找紙幣。
隻有筆墨,紙張太遠夠不著,朱允熥剛一伸手,一方絹帕從袖掉落。
就用這個吧,朱允熥把絹帕鋪好。
提筆寫道,“夜風凜凜,獨回望舊事前塵。是以往的我,充滿怒憤.............”
雖然不應景,但是這首詞,正可以開解人心,排除憂苦。而且雖看著通俗易懂,卻包含了許多人生的大道理。
“受了教訓,得了書經的指引,現已看得透,不再自困............”
張蓉兒眼滿是驚奇,艙內外隻有微弱燈光,燈光下朱允熥筆走龍蛇,一蹴而就。
“莫非,殿下還是個才子?”
心有所想,手指一歪,曲子彈錯了。
正要道歉,就聽外邊,傳來一聲怒憤,“殿下!”
“誰?老子剛............”
朱允熥回頭,頓時有些尷尬起來。隻見張善不知何時從另一邊出現,正對著自己這邊,好似怒目而視。
“他娘的,被人抓現行了!這老張可不像趙思禮那般會做人,得趕緊走!”
朱允熥心裡叫苦,轉身就走,“天色不早了,張愛卿早些歇息了吧!”
“殿下,臣有言奏!”
“明日再說,孤困了!”
朱允熥落荒而逃,張善窮追不舍之際,張蓉兒趕緊關上窗戶,把皇太孫所寫的詞抓在手裡。
隨後,又點燃了艙內的燈火,一字一句的開始默讀。
“原來,殿下的字,寫得這般好!”
看著,看著,張蓉兒感覺有些不對,手裡的絹帕似乎有些重影兒。
“後麵有字?”
納悶的反過來,頓時當場杏目圓睜。
“啊!”一聲尖叫,張蓉捂住眼睛,手絹帕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