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我得米兩鬥,父母多活半年!
短短十二字,滿是心酸言!
世人看來,老爺子帶著一幫窮弟兄,提劍起淮西,轉戰原金戈鐵馬是何等的英雄豪氣。
其實細細品來,但使家尚有過夜糧,誰願廝殺把命喪!
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誰願意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身處恢弘巍峨皇陵之,些許寒風湧動,窗外婆娑倒影。朱允熥那顆並不安分,一直渴望建功立業的現代人的靈魂之,似乎被這些前塵往事,還有老爺子的良苦用心,給刻上了兩個字。
責任!
身為帝王,全天下供養一人。可以任性隨意,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但是帝王責任二字不能忘,自己的出身不能忘。
若忘了,天下就有會有無數朱家那樣的百姓,造你的反!
這是最質樸的道理,也是最深刻的教訓!
皇陵祭拜之後,便是功臣廟。
一秒記住m.
朱允熥的車駕,比祭拜皇陵時浩大許多。上萬軍丁沿途境界,隊伍除卻都武官員之外,竟然有數十殘缺之老人。
而到了功臣廟後,看守此處的,也都是些白發蒼蒼身體殘缺的老兵。
大明開國功臣廟,在都城內英靈坊。大殿並不如何恢弘,但滿是肅殺之氣。
朱允熥帶人邁進功臣廟大門,迎麵一塊滿是鐫刻人名的石碑。
與京師功臣得以配享的太廟不同,功臣廟多是早早戰死,沒有等到大明開國的淮西男兒。甚至,這些人直到戰死,都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石碑上鐫刻的,依舊是當年蒙元治下,漢人的數字名。
例如,陳三五,許二,張三李四..........
漢兒名授之於父母,生則為名諱,死則為墓碑。而蒙元治下,窮苦百姓連最基本的尊嚴都沒有。取名要給官府交人頭稅,要交錢呀。窮苦的百姓,取不起,不敢叫。
走過石碑,進入正殿,周圍場景頓時讓朱允熥覺得十分熟悉。
原來,五軍都督府的堂,和這個大殿一模一樣。京師五軍都督府,有許多功臣鎧甲。此大殿之,除卻牌位之外,布滿了功臣當年使用的兵器等物。
大殿,名勳閣、
最正麵,左右兩側,各供奉一個高大的牌位。牌位後,是栩栩如生的真人畫像。
左邊,圓臉精目木訥者,大明故山武寧王徐公。
右邊,須發飛揚神采奕奕者,大明故開平武忠武王常公。
兩位名將之後,也都滿是功臣肖像。
一時間,朱允熥心百感交集,“都說功過任憑後人評說,可若沒有這些大明英烈。怕此時南方漢兒,擁有自己的名字,依然是奢望!”
勳閣,朱允熥帶武臣站定,百戰老兵立於閣外。臣以及閹人,則是遠遠退開。隻留下兩個,負責記錄的起居官。
“上香!”朱允熥開口說道。
花雲落下,身著鎧甲之宿衛,點燃牌位前,銅爐的香火。
眾人都臉色鄭重,開國公常升走到常遇春畫像前,親手奉上香火,幾乎不能自己,淚流滿麵還壓抑著哭聲。
“父親,殿下來看您了!”
他一落淚,周圍護衛的朱允熥衛士們,皆暗自垂淚。他們都是功臣子弟,心有戚焉。而閣外,那些肅立的百戰老兵,雖然麵上依然看不出什麼神色,但是眼悲傷之意,溢於言表。
朱允熥緩緩走到常遇春畫像前,“這還是孤,第一次見到故開平王的畫像!”
“這是洪武年,皇爺命色目人畫師所作。父親肖像,最為相像的一張!”常升擦淚說道。
“孤,親自上祭酒!”
話音落下,周圍人頓時動容,大聲疾呼,“殿下不可!”
“殿下是君,諸位功臣是臣。前來祭功臣廟已是天大的隆恩,怎能讓殿下奉酒!”常升大聲道。
朱允熥淡淡一笑,環視閣內眾臣,以及殿外老兵,開口道,“雖是君臣,但亦是孤前輩先人。若無他們,便無大明。便無這人不再分四等,百姓不再為牛馬的清平世界。”
“即是來祭,孤雖是皇太孫,但也是這些功臣的晚輩。”說著,朱允熥親手把酒,一杯放於諸功臣靈前,一杯舉在手,“這一杯,敬大明英烈,敬大明!”
勳閣,眾人稍微錯愕之後,呼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