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熱茶捧在手,朱允熥緩緩劃著蓋碗,開口道,“有件事,還真要去你做!”
“殿下吩咐就是!”李景隆正色道。
朱允熥品了口濃茶,“鳳陽勳田的事兒,包括皇莊在內,都要收回來,分給鳳陽的百姓耕種。鳳陽什麼樣,你也看見了!”說著,蓋碗重重的蓋在茶碗上,“嗨,說是大明的都,其實就是樣子貨。勳貴林立,豪門太多,百姓不但沒享到我朱家的福,反而因為朱家,還有這些開國的功臣們,沒有土地種!”
“本是江東父老,卻因朱家的封賞,給人家當佃戶。每當想起這些,孤心就怪不落忍的。”
李景隆豎著耳朵,一字不落的聽著,奇道,“殿下,臣不是早就說過麼,隻要朝廷需要,臣家在都的封地,全部交與朝廷........”說著,再看看朱允熥似笑非笑的臉,頓時心什麼都懂了。
這又是,讓我當槍?
我大頭,做一個大公無私的表率,其他勳貴們還好意思霸著那點田土,那點人口嗎?
可,這可不是小事。
鳳陽不但是朱家的老家,也是那些老殺才們的老家!有道是富貴而不顯赫鄉裡,猶如錦衣夜行。彆看那些地不值錢,可是去淮西勳貴的臉麵呀!
真要是跟以前似的,站出來主動交還田產,那還不成了眾矢之的?
朱允熥低頭喝茶,頭也不抬,“怎麼,怕了?”
李景隆心一橫,麵上故作大意道,“臣心隻有殿下,隻有大明,就沒有怕字。臣知道如何做,殿下放心就是!”
“也不是白要你們的!”朱允熥抬頭,緩緩道,“畢竟都是大明的功臣,當初賞給淮西勳貴,就是為了讓他們光宗耀祖之用!”
“皇家富有四海,不能搜刮自己的臣子。那樣太刻薄,太小家子氣。但百姓有需,國家大臣當急君父國家之難,體諒百姓之心。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李景隆腦子快,明白朱允熥說這些話,等於要通過他的嘴,安撫那些淮西勳貴們。
馬上道,“殿下拳拳之心,臣感激涕零。不止是臣,淮西勳貴都會如此!”
“孤說的是真心話!”朱允熥微歎,“這些人有功勞,朝廷就不能虧待。不但不能虧待,還要他們有可以傳家傳世的表功賞賜。過去的賞賜是田土,但鳳陽太小,天地都給了他們,百姓就沒有!”
說著,朱允熥看看殿外景色,“孤的意思是,贖買!朝廷花錢,從勳貴手裡買!以你家的勳田為例,你覺得值多少?”
李景隆聽迷糊了,朝廷從勳貴手裡贖買?誰敢要呀?
“臣家裡那點勳田,不值一提。”李景隆沉吟著說道。
“你彆耍小心思,就說如果朝廷贖買,你們要什麼?”朱允熥問道,“田嘛,朝廷是不會再賞了!”
李景隆為難道,“殿下,這,真沒法說呀!不然,用官價?”
說完,他自己也知道,行不通。
朝廷要收回勳田莊子,雖隨便一家都是動輒上千頃的土地,但勳貴們不差錢。而且皇太孫也說了,這是要給淮西勳貴補償的意思,用官價的話,反而是朝廷占便宜了。
不管什麼東西,官價,都是糊弄鬼的!
“彆人先不說,就說你家的!”朱允熥又低頭看著茶碗,沉吟片刻,“高麗新附,百廢待興,樂浪一郡(平壤)的鹽,包給你家幾年,夠不夠給你補償的?”
一郡之鹽!
李景隆琢磨片刻,突然大驚失色,幾乎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