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狗日的黑心了,騙我們去!和外人合夥騙街坊!”
耿老漢則是呆呆的看著牆頭的二兒子,顫聲道,“兒子,你殺人了?”
“嗯,殺了仨!”耿二郎滿頭是血,喃喃道,“強拆咱家房子的,被我捅死了仨!”
耿老漢身子一顫,看著身邊的差役們,又問道,“你們要抓我兒子!”
“殺了人,就要見官!”差役頭兒不敢看老漢的眼睛,“你好好勸你兒子,現在自首,還不晚。彆讓我們動真格的,到時候你們父子想再見都難!”
“哈哈哈!”耿老漢忽然大笑起來,然後咬牙道,“拆房的不抓,來抓我兒子?好好好,要抓,那就一起死吧!”說著,繼續大喊,“老大,跟我進屋。老二,把刀抄起來!”
差役頓時傻眼,有些懵。
怎麼,耿家人要跟他們拚命?
這不對呀,殺人的是耿老二,你耿家有委屈也不能隨便殺人呀!就算殺的是惡人,可也不能一下殺了那麼多呀?
“不能抓!”
突然,人群中傳出幾聲暴喝,幾個看熱鬨的百姓挽著手,站在耿家大門外。
“征地那些潑皮,該殺!”
“我家的房子,他們低價強買去,說不畫押,要派人燒房子,綁票,這樣的人,不該死嗎?”
“耿家二郎有血性,不能抓!”
“征地是官府說的,不是我們上趕著的。官府不出麵,讓壞人乾壞事,欺負老實人。現在老實人反抗,你們又要抓老實人,王法何在?”
“不用你們抓,等天亮。咱們跟耿家人,一塊去內城,找洪武爺告狀去!”
“不抓!”
“不抓!”
看熱鬨的人群,跟著嘶吼起來,人群漸漸向前,差役步步後退。
人心有杆秤,或許有百姓街坊心中腹誹耿家不拆不賣,認為他們坐地起價。但是將心比心,誰家房子若是被強拆,誰都要拚命。
房子就是老百姓的家,家就是一切。
老話說,買賣不成仁義還在。
可現在,不但沒有仁義,反而都是血淋淋的血!
眼見群情激憤,差役頭目有些膽怯,正打算叫更多的差役前來,也通知上官。
但突然之間,感覺大地顫動。
不單是差役,百姓們也感受到了,紛紛詫異的扭頭。
隻見夜色中,數十騎錦衣校尉縱馬而來,又有數百鐵甲軍兵鏗鏘而入。這些人,最後簇擁著邊上人群中,一個長身玉立的公子,緩緩向前。
啪啪啪,三聲鞭響,龍旗飛舞。
“大明皇太孫禦駕親臨,軍民人等跪迎!”
“皇太孫殿下禦駕在此,還不速速跪下!”
那龍旗招展,金龍欲騰空而飛。
鴉雀無聲的人群中,官差們短暫的錯愕之後,馬上俯首跪下。那些百姓們,反應過來之後,馬上也要跪。
“不許跪,站起來!”
朱允熥緩緩上前,大聲喊道。
隨後,身邊數十東宮宿衛跟著呐喊,“殿下有旨,不許跪,站起來!”
“今日,孤不受你們的禮,誰都不許跪!”朱允熥走到耿家門前,看著已經呆滯的耿老漢和兒子,開口道,“委屈你們了!”
撲通,耿老漢和兒子軟軟栽倒,渾身再無一點力氣。
居然是皇太孫殿下親臨,誰能想到?
“征地之事,朝廷所用非人,這才有今日之亂!”朱允熥環視一周,大聲喊道,“明日,應天府中門大開,若有覺得受了冤屈的百姓,自去告狀,官府一並受理,嚴查不殆!”
“征地是好事,但有強買強賣,仗勢欺人,威脅恫嚇,便是殘害百姓之罪。大明,絕不姑息此等敗類!”
夜色中,他的聲音飄蕩。
朱允熥看看耿家的牆頭,再次朗聲道,“耿家二郎,為保家宅親眷,憤而殺人,何罪之有?”
“無罪!不抓!耿家財產損失,由應天府先行墊付,而後從賊贓中補償!”
“煌煌大明,民宅既私人之地,擅入強闖危害本家者,打死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