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騰了!”老爺子虛弱的開口,“遭罪!”說著,用儘全力睜開眼,“咱,真想再瞅瞅”
朱允熥知道老爺子要瞅什麼, 想看什麼, 放不下什麼。
轉頭對身後人說道,“讓宮裡的小皇叔們都過來看看吧!”說著,頓了頓,“去,把寧王也帶來,看看吧!”
老爺子突然病重,而且比以前每次都要凶險。宮裡尚未就藩的皇子們,早就在偏殿中候著了。
此刻一聲令下,哭聲震天的跟在郭惠妃身後朝外走。
“都閉嘴!”朱允熥嗬斥道,“把眼淚擦了,嚎什麼?”
事已至此,他心中總有萬般不舍,也隻能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這時候,老爺子臨彆之際,不能再讓他心裡放不下。
“父皇!”大大小小十餘個皇子,跪在床榻前,淚流滿麵。
“一,二,三”老爺子的目光逐個打量,嘴裡默默數著,似乎生怕哪個沒來,沒看到一般。
“皇爺爺,王叔們都來了!”朱允熥靠近,小聲道,“你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老爺子的眼神中滿是渾沌,但眼角卻掛著笑意,“都好好念書!”
“父皇!”已經長高不再穿開襠褲的朱楠,邁著短腿順床榻爬上,哭道,“父皇您怎麼了?”
本來,該有人把他從床上帶下去,不過誰都沒動。
老爺子無力的笑笑,“爹有病了!”
“哪裡病了,兒子給您吹吹哈氣兒!”朱楠拉著老爺子的手,“兒子有病時,嬤嬤就是這麼說的,吹吹就不疼了!”說完,舉起湊到老爺子臉頰邊上,認真的吹起氣來。
邊吹,嘴裡還邊道,“父皇快點好,等開春了帶兒臣去釣大魚,熬魚湯哩!”
朱允熥看到,老爺子的眼淚,順著眼角唰的就下來了。
“大孫!”老爺子另一隻手,胡亂的找著。
“孫兒在這!”朱允熥緊緊的握住。
“彆”老爺子嘴唇動動,“彆把他封太遠了,以後給咱上墳,不便利!”
朱允熥含淚點頭,這場麵不敢再看。
隨後,他想起了什麼,狠心咬牙出去。
“太醫正!”
“臣在!”
“再想想辦法!”朱允熥低聲道,“再想想辦法讓皇爺爺多活些日子,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彆想著但求無過,隻要你儘力了,哪怕治不了,孤也不怪你!”
“臣等,真是無力回天!”太醫院正請罪道,“皇上的病,非藥石能醫治!”
“好幾天了,孤看你們就一個勁兒的灌藥湯子,旁的辦法一點沒用!”朱允熥怒道,“孤聽說你們去給大臣看病,什麼針灸,穴位按摩,一套套的。怎麼到了皇爺爺這,就隻給把脈吃藥呢?”
這時,一直跟在朱允熥身後的李景隆,忽然臉色有些古怪。
“殿下!”悄悄把朱允熥拉到一邊,“您剛才那麼一說,臣倒是想起一個人。此人醫術高超,尤其是一手針灸之術,簡直能活死人,肉白骨!當年,李善長有次重病,誰去看都說死定了,可就是他硬給救過來了!”
“那時候臣還小,跟在家父身後去看李善長,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家裡都準備靈堂辦後事了,可那人一去,半個時辰之後,李善長就能認人了,一天之後就能張嘴說話了!當時,皇上也嘖嘖稱奇!”
朱允熥一下抓住了希望,這等事李景隆萬萬不敢亂說,“是誰?人呢?”
“這人叫席應子,是個道士!”李景隆低聲道,“在南城一個破道觀裡掛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