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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有些涼,朱允熥剛從三喜班出來,肩膀上就多了一件擋風的大氅。
朱允熥看著燈火闌珊的夜色,聽著耳中的喧鬨,深吸一口空氣的煙火氣。
“回吧!”他淡淡的說道,“回宮!”
“殿下!”侍衛鄧平上前,低聲說道,“方才宮裡有人尋了過來,找您!”
朱允熥的腳步停留片刻,“什麼事?”
“說是,潁國公他”鄧平頓了頓,“不大成了!”
“這”朱允熥皺眉,“前日還叫太醫看過,還說暫時沒事怎麼就?”
“傅讓大哥打發人進宮報信,說老國公晚上喝了半盅酒之後一直咳嗽,現在已經昏了不認人了!”鄧平低聲道。
噩耗,總是他媽的這麼突然。
傅友德早就病入膏肓,但朱允熥心中,還是有一絲期待,期待著能有人妙手回春,讓他多活些日子。
“走,傅家!”朱允熥上了馬車,開口吩咐。
隨後,他坐在馬車中沉思。
傅友德若是不行了,藍玉還能挺多久,那個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席應真,你到底什麼時候出現呢?
開國的老臣,逐漸一個個凋零。
包括老爺子,如今也是老態龍鐘。
人,不管如何英雄了得,都逃不過這歲月的輪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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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停在了穎國公府門外。
傅家所在的鐵獅子大街,已經一片素縞。傅家的下人們,在管家的帶領下,沿著長街裝點。
有些事,等人咽氣的時候再做,就遲了。
朱允熥下了馬車,臉色有些不好。尤其是見到錦衣衛指揮使何廣義,早就迎在了駕前,劈頭蓋臉的訓斥道。
“席應真那道士還沒有消息?”
“臣一直派人在那邊守著,十二個時辰從不簡單,但那人始終沒有露麵!”何廣義惶恐的說道。
朱允熥心中有火,但卻不知道該對誰發,隻是瞪了何廣義幾眼,“繼續盯著!”
“是!”何廣義滿頭冷汗,“臣這就加派人手!”
此時,聽皇太孫駕到,傅家的男丁們也悉數迎接出來。
傅友德共生四字,老大是榮春公主的駙馬,老二過繼給了他兄長傅友仁,傅讓那個是老三,還有個老四早年跟著傅友德,戰死在了雲南。
“臣等”
不等這些人行禮,朱允熥馬上道,“怎麼都出來迎孤?你們父親如何了?”
傅讓垂淚,眼睛通紅,“方才太醫說,怕是回天無力了!”
榮春駙馬傅忠沉穩些,開口道 ,“家父如今已昏厥,怎麼也叫不醒,太醫看了心脈之相,隨時可斷。現在,不過是一口氣撐著!”
朱允熥心裡咯噔一聲,“快,帶孤進去看看!”說著,邊走邊道,“給宮裡皇爺爺送信沒有?”
傅家國公府的前院裡已經站了許多人,但都是他家的故舊姻親之類的。國朝開國的老勳貴們,許多都沒到。
其實彆看傅友德如今爵位高,在開國時隻是個侯,他的爵位都是開國之後南征北戰用軍功換來的。再者說,他不是淮西人,他是相城人,算是淮北人。
況且,他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跟著老爺子的,他原先是劉福通的部將,與淮西勳貴老臣們,多少還隔著一層。
朱允熥腳步不停,快步穿過前院,來到後宅。
“先退到一邊去,彆在這跪著!”
眼看後宅的女眷仆婦等就要下跪,開路的傅讓急忙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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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光線有些不明,傅友德躺在床上,淺淺的吸氣,粗重的呼出。
雙眉緊蹙,臉上的皺紋深陷,跟平日仿佛兩個人似的。
“老國公?”朱允熥上前,輕呼一聲。
“父親,殿下來了!”傅讓落淚,拉著傅友德的手喊道。
傅友德沒有任何反應,就躺在摞起來的枕頭上,粗重的呼吸著。呼出來的氣息,隱約還帶著些腥氣。
朱允熥知道,這是人將死的征兆了。
“都準備妥了?”他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