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老爺子忽然道,“當年呀,咱給你祖母還送過一匹綢緞呢!”
“您說說!”朱允熥笑道。
“那前兒是打泗州城,搶了一個致仕的知府家。咦,好東西海了去了,摸著比人皮還順溜的絲綢,誰見過?聽說比金子還值錢哩!”
“為了這批絲綢,咱跟大帥其他的親兵人腦子打成了狗腦子,還是耿再成,趙普勝幫咱,搶到手!”
“後來回城之後,咱想著給你祖母送去!可恰好天黑,都半夜了!咱抓耳撓腮的,見不著她睡不著呀!”
“咱就拿個板凳,趴在大帥後宅的牆頭,悄咪咪的喊,妹子秀英妹子!”
“嗬嗬!”聽到此處,朱允熥笑了起來。
老爺子也滿臉是笑,“喊了半晌呀,沒動靜,咱就急了!心裡一發狠,去它奶奶個爪兒的。乾脆,一扭身,咱直接翻牆過去算球!什麼後宅不後宅的,咱直接尋妹子放門口去!”
“有氣魄!”朱允熥讚道。
雖說亂世沒什麼男女大防,但畢竟男女有彆。老爺子當時是郭大帥的手下,斷沒有直接進人家後宅,女眷房間的道理。
“然後呢?”朱允熥繼續問道。
“咱剛一落地,它娘的腿上一疼!”老爺子怒道。
“怎麼了?”
“郭大少爺在後院養的狗衝出來,咬了咱一口!”老爺子滿臉怒色,“那畜生,咬住了還不撒口!”
朱允熥蹲下,給老爺子錘著腿,繼續笑問,“再後來呢!”
“咱看遠處,有人聽著聲,打著燈籠過來。砰的一腳,直接踢死了那畜牲,抓著它尾巴往外一丟,自己也趕緊翻牆出去!”
“您”朱允熥笑道,“竟然把大帥家的狗給踢死了?”
“那算啥,咱回頭就把它給燉了!”老爺子大笑道,“咱,湯和,唐勝宗,耿再成,趙普勝,丁普朗,茅成幾人好好的喝了一頓大酒!”
“那,您要送給祖母的綢緞呢?”
老爺子笑聲停住,深情的看著棺槨,“給你祖母做了嫁衣呀!”說著,一指棺槨,“這輩子她就穿了一天,現在在裡頭,就放在她手邊!下輩子,咱要是還能和她遇上,咱再讓她穿一次!”
說著,老爺子拉起朱允熥。
“來,給你祖母磕頭!”
“皇祖母!”朱允熥恭敬的在棺槨前叩首,“孫兒和皇爺爺來看您了,剛才皇爺爺說了許多,你們年輕時的趣事呢!”
“妹子,終不負你的托付,你看咱們的大孫,成人了,當家了,長的多亮堂!”老爺子滿臉慈愛,“他的性子呀,和他爹差不多哩,都是心慈手軟,一點都不像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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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在地宮中不住回蕩。
眼前的光亮越來越大,快要走到地宮的出口。
朱允熥攙扶著老爺子,太監們跟在身後。
“咱老了,估摸著應該是快了!”
“皇爺爺,您彆總說這些,孫兒聽了心裡難受!”
“早晚的事,有啥難受的!”老爺子笑道,“早晚的事呀!”說著,捏捏朱允熥的手,“今兒呀,正好咱爺倆出來了,有件東西,晚交不如早交,今兒就給你!”
“什麼東西?”朱允熥不解,笑道,“江山社稷都交給孫兒了,還有彆的?”
老爺子一笑,微微轉頭,“叫青眼過來,叩見他的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