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景清上前幾步,盯著對方的眼睛,“告訴你,本官這是給你機會。若不是倉促之下,怕耽誤了時機。本官直接讓杭州衛丁指揮使發兵,哪會找你一個小小的守備!”
聞言,耿振武心頭火氣,“哦,那景按察就去找丁鎮台嘍,卑職這芝麻大的官,手下兵不過兩千”
“寧波府的周家,走私違禁品,你知不知道?”景清依舊盯著他的眼睛,“想來,你是知道的,你是海防守備,他們做那些見不得人的買賣,繞不過你去!”
“這”耿振武馬上心虛起來,對方說的是實情,這些年他收周家的錢,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
“你彆血口噴人!”耿振武梗著脖子,大聲道,“景按察,你們這些文官就喜歡給人扣帽子。彆說老子沒收錢,就算老子收了,也輪不到你這按察使來管!”說到此處,哼了一聲,“彆看卑職隻是個守備,可卑職也是功臣之後!”
“哼!”景清冷哼一聲,怒道,“周家通倭!”
頓時,耿振武呆立當場。
早些年,倭寇不時的侵擾大明海疆,燒殺搶掠。為此,朝廷憤恨之下,一度關閉了和倭人的貿易。直到今天,寧波府都不許倭人上岸。
通倭,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錦衣衛已經控製了周家的商船,船上又賣給倭人的牛角牛筋,這些東西是作甚的,你這個武官比本官清楚!”景清又怒道,“而且,在他們船上,還抓到幾個帶刀的倭人,倭人反抗,殺死錦衣衛官差一名!本官問你,帶刀的倭人,是不是倭寇?”
“如今錦衣衛指揮使帶隊,化裝成周家的商船,要把那些倭人一網打儘。本官知會你,你卻再三推脫!耿守備,爾還算大明的武將嗎?你既是功臣之後,不覺得羞愧”
砰!
一聲巨響,嚇了景清一跳。
隻見耿振武已是滿臉猙獰,蒲扇大手一下拍在茶幾上,桌麵當場碎裂。
“倭寇?”耿振武眼睛充血一般,“你他娘的怎麼不早說!”說著,眼眶紅的好似要落淚一般,“我二叔,就是死在了倭寇的手裡!”
“出兵嗎?”景清繼續道。
呼啦一下,耿振武站起身,對外麵大聲道,“來人,給老子擂鼓,三通鼓,軍中一千三百八十二人,若有不到者,就地正法!”
“戰船升帆,火炮弩箭給老子整備好。”
“老子的親衛全部披甲,準備跟老子跳梆廝殺!”
“告訴兄弟們,倭寇來了,一個腦袋,五塊銀元,不要活的,就要死的!”
“是!”外麵親兵聽了,嗖嗖的跑遠。
瞬間之後,外邊響起軍鼓還有軍號之聲。
隻見耿振武怒氣衝衝的走入後堂,對著一個牌位,當當當磕了三個響頭。而後從架子上,抄起一把一人高的雙手大關刀,殺神一樣出來。
“這武夫,倒也昂揚!”景清心中暗道。
“嘿嘿!”耿振武看著他,從牙縫中冷笑,“老子這些年,錢是沒少收那些商人的。但倭寇,就算給座金山,老子也要宰了他們!”
景清拱手,“耿守備大義為先!”
“我二大爺,我二大爺就是死在了倭寇的手裡!”耿振武一聲呐喊,“來人,跟老子殺倭寇去!”
景清緊隨其後,“耿守備,本官和你一塊去!”
“你?”耿振武不屑,“景按察在這等著就是!”
“本官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景清大聲道。
三通鼓後,守備軍營傾巢而出,數艘快船在海麵迎風疾馳。
耿振武站在船頭,眼神如火。
景清一身長袍,站在他身側。
“方才,耿守備說是功臣之後?敢問祖上是?”景清在船頭問道。
“故泗國公,是卑職的大爺爺!”
“失敬失敬!”景清連忙道。
泗國公耿再成滿門忠烈,自己慷慨戰死,唯一的兒子耿天壁也在洪武八年追擊倭寇時戰死。
這個耿守備,正是耿再成的侄孫。
“快點!”就聽耿振武一聲大喝,“船擼搖起來,跟老子殺倭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