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啥?”老爺子瞪眼道。
“這個臣不敢對君父動用利刃”
“就你們郎中用那小銀刀都沒咱手指頭長,也算利刃?趕緊的彆磨蹭!”說著,老爺子又看看朱允熥,“屁大的事,非要整這麼繁瑣!”
太醫給帝王看病那是慎之又慎,首先求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而在皇帝麵前動刀子,更是犯了大忌諱。
朱允熥對太醫道,“你是醫生,怎麼治你說了算,朕恕你無罪!”
“臣叩謝天恩!”太醫答應一聲,飛快的拿過藥箱打開。
他的手,一直哆嗦著,以至於幾次拿東西都拿不出來。好不容易拿出一些,又忽然當啷一聲,跌落滿地。
“這慫的都沒法看了!”老爺子笑罵道,“可比以前那些軍中的郎中差遠了!”說著,繼續道,“你一邊去,老樸過來,你告訴老樸咋弄!”
太醫哆哆嗦嗦退到一邊,挽起袖子。
“那個公公,順著太上皇腳底板”
樸不成斜了一眼話都說不囫圇的太醫,淡淡的道,“你邊上喝口水穩穩,咱家把手淨淨!”說著,轉頭對後麵的小太監道,“弄些鹽水來,要熱的!”
後麵的小太監忙不迭的弄來熱鹽水,樸不成雙手放在裡麵,老臉上的皺紋燙得直抽抽。
然後,甩乾手上的水漬,彎腰從太醫的藥箱中拿出一把小銀刀,“這個?”
“是”太醫說話舌頭都打結,“在太上皇腿上,鼓起來的地方”
沒等他說完,樸不成的小刀已經嗖的一下。
朱允熥見到,一股黑血順著那處,就流了出來。
然後,樸不成回望太醫,老爺子則是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好似渾然不知一般。
“說呀!”樸不成問道。
古往今來,誰敢拿刀給皇帝放血呀!
那太醫差點當場昏過去,然後連滾帶爬的在藥箱子裡找出半截藥香來點燃,放在老爺子腳底板,蟲子鑽進去的地方。
“熱乎乎的,哈哈!”老爺子滿不在乎的大笑,忽然眉毛胡子一塊動動,“喲,好像有東西在咱的肉裡拱哧呢?”
這時,樸不成眼疾手快,飛快的在老爺子腳底板一薅。
一個細細的小蟲子,在他的指尖扭曲蜷縮。
“都薅出來了?”老爺子問。
“應該是,奴婢手沒抖!”
“什麼他娘的應該?萬一還剩下半截呢?”
樸不成想想,瞪了一眼太醫,“是不是都出來了?”
“啊?”太醫滿頭汗,看看老爺子,又看看樸不成。
這時,六斤悄悄的過來,小眼珠子亂轉,趁人不注意直接把那半條蜷縮的小蟲抓在手裡,轉頭溜走。
然後走到角落,伸手把每日跟在他身後的獅子狗叫來,興致勃勃的把手裡的蟲子扔過去。
那獅子狗狐疑的聞了聞在地上扭曲的蟲子,然後有些畏懼的後退兩步,大眼睛鼓鼓的看著六斤。
“吃呀!”六斤見狗不吃,似乎有些不高興。
獅子狗又看看他,坐在那搖尾巴。
六斤怒了,上去就掰狗嘴,“吃呀哎!”
朱允熥提溜著六斤的脖子,直接把他拎過來,照著屁股就是一巴掌,“滾遠點搗亂去!”
嗖,六斤跑了!
往往,獅子狗叫兩聲,甩著尾巴跟出去。
這邊,太醫正在給老爺子腳上上藥,老爺子看看朱允熥,“晚上在這吃吧,昨兒撈的田螺吐了一夜沙,讓人炒來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