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酒肆內外驟然安靜,許多目光都看了過來。
楊榮在一群江南舉子之中,笑著對樓上招手。而崔英英則是有些氣的說道,“不去了,茶樓都被你們包圓了,還上去作甚?”
他性子就是這樣,從小嬌慣的有些不通世故,一出口就得罪人。
果然,薑宏業頓時不悅,“我好心好意招呼你,你跟我撒啥氣?”說著,更大聲道,“那邊的茶樓也被你們那邊的人包了,方才我等想上去,還挨了幾個大白眼。我看大家都是朋友,才出言招呼你們,旁人我都懶得問,真是不知好歹!”
聞言,崔英英也覺得有幾分訕訕,心中知道是自己剛才說錯話,但依舊漲紅了臉。
“不勞閣下操心,我等自有去處!”那群士子之中,有人開口,帶著幾分譏諷,“一會就放榜,閣下再高出也能看得真切些!”
“哈哈哈!”有人跟著大笑道,“對對對,看真切說。若是再不中,莫再喊說有貓膩!”
“站得高看得遠,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又有人笑道,“好事都讓他們占儘了!”
幾句話,含沙射影,頓時讓樓上人的怒不可遏。
“哼!”劉念恩哼了一聲,回頭看看幾個鳳陽老鄉,悶聲道,“走,揍他們狗兒的去!”
“彆,劉大哥!”韓克忠趕緊拉住,勸道,“不過都是書生意氣,口舌之爭,大家夥心中都有氣,痛快痛快嘴罷了!”
“他們有氣痛快嘴,俺有氣用拳頭出!”劉念恩瞪眼,舉著拳頭說道。
但此時,忽聽樓下人群中,有人開口道。
“如此言語,指桑罵槐,非君子所為!”
眾人看下去,說話的居然是楊榮。
隻見楊榮站在舉子們中間,朗聲開口道,“楊某是南人,本次也在榜的,但因為自己上榜了,便不許旁人覺得不公嗎?”
“曆來科考,從沒有過北人不中之事,北方諸位年兄心中不忿,上達天聽。皇上下旨重新審閱,都是應有之事!”
“我等若才學當中,即便審上幾百回也是當中。若那些北方年兄之中,有人因為疏漏沒中,這次重審也可彌補。”
“諸位,我等都是大明學子,何以一次科考,便生出相互敵對之意?南人看不起北人,北人看不慣南人,這是何道理?”
“而南北之中,細細劃分開來,又是各種不對眼。我等是學子,是大明的柱石,何以這麼膚淺?”
“看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動輒說人是非,還是讀書人嗎?冷眼相對,相互譏諷,和尋常人家搬弄口舌的長舌潑婦,有何區彆?”
說著,楊榮一拱手道,“各位兄台,咱們都是大明的學子,所謂讀聖賢書為家國天下。何為家國天下?南北皆是國,天下皆是家!”
“本次科舉一波三折,朝廷的本意是給天下學子個公允,而北方年兄們所求的,和我們南人是一樣,都希望金榜題名。”
“他們錯了嗎?莫非因為他們求公,涉及到了我們,我們便不許他們求嗎?”
“難道,他們都不中,我們就真高興了嗎?”
“而今,因為重審之事,而南北學子對立。諸位,這是我等師長,孔孟先師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