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劈裡啪啦,呱呱呱!
鳳翔侯府門前,萬響的鞭炮再次震天,彌漫的硝煙中是一張張滿是歡喜的臉。
府邸之內,驟然響起喜樂。
紅包拿足了的樂手們,鼓著腮幫子賣力的吹著百鳥朝鳳,鑼鼓喧天好不熱鬨。
大堂之上,圍站著數十位觀禮的賓客。其中有些人,一看就是鄉下老實巴交的老農。這些人,就是張龍從鄉下老家請來的老者,都是張家的貴客。
人人臉上都帶著笑意,唯獨張家的兒孫們,他們雖穿著新衣,可臉色卻都在強顏歡笑。
這事放誰身上可能一時半會都接受不了,老頭子那麼大歲數了,納妾沒什麼可續弦卻不一樣。這等於是,給他們找了個小媽找了個現成的祖母。而且這個日後侯府的女主人,還是以前府裡的奴婢,這樣張家爺們的臉往哪兒擱。
老爺子挨著一個頭發花白牙都幾顆的老頭,“老哥,你高壽了?”
“八十四了!”那老漢滿是風霜的皺紋顫抖著,顫顫巍巍的說道。
“喲,可不像,你這身子硬朗!”老爺子笑道。
“硬朗啥呀!”那老漢笑道,“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他娘的沒幾天了!”說著,咽口唾沫,“論輩分,我算是鳳翔侯爺的表舅,她老娘是我得叫老姐,他老娘管我老子叫老叔,他老子的爹,我老娘的老子,是兩姨兄弟”
老頭絮絮叨叨說,老爺子和朱允熥對視一眼。他們爺倆,都讓這老頭繞迷糊了,算了半天也沒算出來這是什麼親戚什麼輩分。
“新人到!”
侯府的管家扯著大嗓門嗷嘮一嗓子,樂手的喜樂之中,張龍一身新郎官的打扮胸前帶著紅花,左手拄著拐杖,右手牽著披著蓋頭的王氏,從後麵緩緩出來。
他臉上那種笑,看著就讓人從心裡頭羨慕。
“皇爺爺!”朱允熥小聲道,“您看老侯爺,走路都順拐了!”
老爺子也樂嗬嗬的看著,悄聲說道,“他那不是順拐,是當年打鳳翔的時候,讓王保保的人一箭射在肋叉子上留下的病根!”
鳳翔一戰是當年北伐大元時,最艱難重要的一戰。
明軍北上欲攻甘肅慶陽,元軍為了截斷明軍的戰線,王保保統帥精銳大軍,強攻明軍的側翼鳳翔。
一開始王保保以為撿到了軟柿子,因為正麵慶陽戰場上是馮勝湯和傅友德等名將,而鳳翔的守將張龍多少有些名不經傳。
但真打起來,王保保才知道什麼叫難纏,什麼叫亡命之徒。
張龍親自在城頭廝殺,王保保手下大將賀宗哲一箭射中他的右肋。元軍歡呼之時,張龍再次在城頭現身,且折斷箭枝,一刀剁下攀城元軍都頭顱,掛於腰間。
那一戰鳳翔侯居功甚偉,封鳳翔侯食兩千石,子孫世襲指揮使。
“一拜天地!”
老侯爺拉著王氏跪下叩頭。
“二拜高堂!”
他們夫妻倆,對著張家祖宗牌位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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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席啦!”
侯府外家丁一聲呐喊,人群跟潮水似的蜂擁而上。
明明是辦喜事兒,可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們,卻因為動作慢了半步沒搶到座位互相推搡叫罵。
以至於,侯府的家丁們不得不得滿頭大汗的拉開勸解。
“有的是肉,有的是酒,侯爺說了流水席擺三天三夜,什麼時候來都有吃的,彆搶彆擠。呀我草,誰他媽踹我彆踩我鞋,彆踩”
好不容易能坐下的地方都坐下了,坐不下的地方也擠滿了。侯府的家丁們,端著托盤開始上菜。
上一盆空一盆,上一桶空一桶。
站在門口看熱鬨的李景隆,看的直眼暈。
轉頭對身邊的鄧平說道,“你見過這陣勢沒有?”
鄧平直勾勾的搖頭,“這是吃冤家啊!”
外邊開席熱鬨,裡麵也開始上菜。
老爺子和朱允熥,郭英曹震單獨坐在一桌上。
那倆老殺才笑嗬嗬的看著張龍帶著新媳婦給那些鄉老們敬酒,老爺子則是跟一盤拆骨肉較勁。
“都吃好喝好啊,沒啥好招待的。”張龍在鄉老那邊,笑著招呼,“走的時候,一人帶二百斤白麵一匹布回去。今年過年啊,我恐怕是不能回鄉下擺宴席了,就當我提前給大夥的年禮!”
“啊,你不回啦?”自稱是張龍表哥的老漢呲牙道,“那你爹娘的山,誰去鏟?”
“表哥你快幫我弄弄,多少點紙錢,貢品我讓人給送去。”張龍笑道。
“中!”
“多謝啦!”
“這不應當應份的嗎?你爹是我舅姥爺”
張龍在那邊敬了一圈,然後又到老爺子這邊敬酒。
“皇”張龍端著酒杯,“第一次結婚您給張羅的,這最後一次您也在,我這輩子也算圓滿了!”
“渾話!”老爺子不悅,“爭氣啊,再弄個兒子出來!”
“不成了!”張龍搖頭笑道,“那話兒,不爭氣了!”
“哈哈哈!”郭英曹震咧嘴大笑。
等張龍敬完酒,坐在席麵上之後。張家的兒孫們,在張龍小兒子張瑞的帶領下,跪下奉酒。
“兒子(孫兒們)給父親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