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停許久,乾清宮外的丹階上甚至有積雪開始融化。
可走出乾清宮的眾臣,卻覺得外邊的風格外刺骨。
不知是他們驟然從溫暖如春的殿內出來,乍遇冷風的原因,還是他們養尊處優已不習慣如此冷冽的風。
刑部尚書尚書夏恕,大理寺卿楊靖戶部尚書張紞對視一眼,搖頭歎氣各自前行。暴昭則是雙眼冒光,整個人鬥誌昂然。
他正要邁步前行,忽然轉身回頭看著身後的何廣義,“何指揮不走?”
身後,何廣義跟李景隆正低頭竊竊私語。
聞言二人都是一愣,心中同時暗道,“你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嗎?我們哥倆明顯和你不是一條線上的,在這說點私事兒,不願意和你一塊走你都看不出來嗎?”
何廣義可不想李景隆那般八麵玲瓏,麵無表情的說道,“暴大人自去,下官這邊有事!”
暴昭看看他,又看看李景隆,還要說話邊上楊靖伸手,直接把他拽過去。
他一邊走還一邊對楊靖低聲道,“你說他倆鬼鬼祟祟嘀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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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景隆何廣義沒說什麼,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隨口閒聊。
他倆之所以閒聊,是在等這些文官們先走遠了,然後再聊正題。
眼看文官們走遠,兩人並肩朝外走。
“家裡挺好?”李景隆問道。
“還行!”何廣義說道,“您呢?”
“也還行!”李景隆一邊說,一邊望天,“我家裡有點雲南的好茶葉,回頭你派人來取點,也算不上什麼好,就是喝個新奇!”
“今兒沒事,你先回府上看看!”何廣義開口道,“從明兒開始,有的忙活了!”
這話,讓李景隆不免暗中撇嘴歎氣。
“瞧瞧,這話說的,意思是告訴我,皇上點了你曹國公協辦,那大事小情你也彆躲。殺人的事我們錦衣衛乾就乾了,但是得罪人的事不能我何廣義一個人擔著!”
李景隆心裡罵街,臉上神情不變,“我有啥忙的,為君分憂不是咱們當初臣子的本分嗎?再說了,我隻是協辦,受累的還是你們。”
言外之意,我就盯著看,抓人殺人你們去,彆沾我身上血。
“嗨,錦衣衛說著好聽其實就是出苦力的,把關的還得是您,誰讓你是勳貴國公,皇家親戚呢?”
何廣義這調笑的話,等於擺明了告訴李景隆,你他媽彆想躲,該是你的事你一點也跑不了。
“哎!”李景隆也苦笑歎氣,“身份有時候也是一種累贅,咱哥倆不見外,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事鬨這麼大,保不齊就有走我門路的!”
何廣義忽然不說話了,站住腳直勾勾的盯著李景隆,話語也不遮攔,冷笑道,“您要唱紅臉兒?”
李景隆指指自己的臉,“你看這是紅臉兒嗎?我他媽苦膽都破了,臉兒綠了!”
“哈!”何廣義咧嘴一笑。
其實二人心裡都是要有苦說不出,更不可對人言。
兩人繼續並肩前行,李景隆先開口,“哎,我說真格的,我是看著身份高貴人緣好,其實都是場麵上的事,你該怎麼辦怎麼辦。”
他說的是反話,反過來的含義就是真要是你抓的人裡,有牽扯到我的,你得給兜著。
何廣義尋思片刻,開口道,“有您這話我心裡就托底了!”說著,想想道,“卷宗您還沒看吧!要說他們也夠該死的,什麼錢都敢掙,還敢販私茶。當初我看的時候一身冷汗,好幾位老侯爺在雲南是有茶園子的,幸虧沒牽扯進來!”
托底,是說給李景隆聽的,茶葉更是說給李景隆聽的,因為一開始李景隆就說了茶葉。沒有其他侯爺牽扯進來,就是告訴李景隆,你雲南那茶園子跟這事有關係,不然你每年的茶葉都賣哪去了?但是我肯定給你壓著,你欠我一個人情。
“小何到底還是比王八恥那閹狗強,知道給我這老前輩點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