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景隆站起身垂手道,“說起來,臣,家醜不可外揚啊!”
“哦?”他這麼說,朱允熥明知是賣關子,也不免感興趣的追問,“到底何事?說來給朕聽聽!”說著,擺手道,“你坐下說!”
李景隆歎氣坐下,臉上滿是愁苦,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像是怒氣和委屈和交織在一起,很是生動。
“是臣那不成器的兒子!”李景隆歎息一聲,“昨日臣去了他和郡主大婚用的新宅。”說到此處,他再次重歎,“本想著問問他還缺什麼,誰知那孽子卻挑三揀四,一會說這兒不好一會說那兒修的倉促,處處都不滿意。”
說著,他又搖頭,“哎,兒女都是債啊!”
然後,他看看朱允熥的側臉,“想著他日後要分府彆住,臣心裡就算惱火也強忍著。臣還想著日後他單獨過日子,怕他手緊,又格外給了些銀錢!”
“都說養兒是還債,臣現在才知道。那些錢是李家三代人的積蓄來之不易,可那小畜生接過去竟然還覺得還覺得少了”
他說話的表情落在朱允熥眼裡,讓他十分想笑。
此刻的李景隆哪裡還有點大明國公的樣子,跟後世那些被兒子吸乾骨髓,苦大仇深的父親有什麼兩樣。一邊要給兒子張羅婚事,一邊還要埋怨孩子不懂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朱允熥淡淡的一笑,“不過朕看李琪那孩子不是也不是不懂事的,怎麼這個時候耍性子了呢?”
忽然,李景隆心中一驚。
趕緊說道,“他也不是耍性子,就是就是怕日後委屈了郡主!”
“你給了他多少錢?”朱允熥低頭喝口熱茶。
“這個”李景隆有些不好意思,“五十萬!”
“嗬,大財主啊!”朱允熥微微動容。
“是臣祖父至今三代人的家底兒!”李景隆忙道,“還算上早些年皇上給臣各種恩典的進項。”說著,繼續道,“早給晚給都是他的,臣也想好了,郡主身份尊貴,和臣兩口子住在一塊難免有些彆扭。以後就讓他們小兩口單過,各過各的!”
朱允熥低頭,又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當爹的跟嫡長子分家,大明朝你也是頭一份兒!”
“兒大不由爺!”李景隆笑道,“孩子大了主意正,看著他那樣臣就滿肚子或想抽他!”
說完,他又偷偷看看朱允熥的側臉。
見皇帝沒什麼表情,似乎對他所說的事興趣寥寥,心中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又看看身邊左右,王八恥目不斜視,但顯然是聽進去了,更加安心幾分。
他偷換了概念。
把給兒子的錢換成了他李家的家底兒,那些存在錢莊子的銀票,在這種概念的轉換之下,那筆巨款也有了合法的身份。
至於欠款的數量,他有意沒說真正的數字。其實數字到底是多少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後無論如何,都沒人能拿這筆錢的來曆說話。
人家李家三代人的積蓄,皇帝都知道的,誰還能調理?
但下一秒,他的心陡然又懸起來。
“你這話是故意說給朕聽的?”
“臣”
不等他說話,朱允熥輕輕抬頭,看著窗外,“徐輝祖和張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