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時,朱高熾開口道,“既是如此,臣看且饒了樸總管這一回吧!”說著,他笑笑,“他也是好心辦了錯事!”
說著,又低聲道,“看在今日又是皇後娘娘壽辰的份上!”
他這是給了朱允熥一個台階。
朱允熥歎口氣,看著樸無用,“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奴婢謝皇上隆恩!”樸無用起身,路過王八恥的時候,眼神中有彆樣的神色一閃而過。
而王八恥則是心中暗恨,“怎麼把今天這日子給忘了?失策!”
“他這皇上當的真累呀!”
朱允熥是身在此間當中,一時沒看清楚。可朱高熾作為旁觀者,卻能窺知一二。
滿朝文武各有心思,也各有各的利益,連在紫禁城中,這些狗奴婢也是一身壞心眼子。處處給人下絆子,挖坑下套。
“都說皇帝是九五自尊,扯他媽蛋呢,全天下的人都想著忽悠他糊弄他。”朱高熾心中暗道,“哎,幸好是爹熄了心思。不然就算有成功那天,將來我們家我和老二老三他們,也得人腦子打成狗腦子,真他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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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賑災的事!”出了這個插曲,朱允熥也沒心思吃飯,乾脆坐在了寶座上,看著眼前的幾位大臣。
“讓各地安撫災民的折子早已發下去了!”張紞先開口道,“先讓泗州下遊沿途州府,把官倉打開,設置粥棚!”說著,頓了頓,“標準,必須是筷子插進去不倒。所涉及的米糧先由各地的州府出,隨即由淮安和揚州的大倉補給他們!”
他話音落下,暴昭開口道,“這裡頭涉及個事兒!各地官府開棚賑災,那賬麵上的米糧之數,到時候怕是不儘不實。臣是怕,到時候有人多報冒領,然後補了他們自己的虧空!”
“這時候顧不得那些!”朱允熥淡淡的擺手。
這種事早在預料當中,沿途的官府一旦開倉賑濟,將來報給朝廷的米糧數字怕是要翻番兒。災民吃了一石,他們要說十石。至於多出來的糧食,那自然是落在自己的腰包裡上下分潤。
“當務之急,是讓百姓吃飽,隻要不過分,這些事日後再計較!”朱允熥開口道。
這本就是人性,不是一句籠統的用製度或者法度就可以解決的弊端。這樣的事也不是一個官員的單獨行為,而是一個地域上下一氣的集體行為。
有時候,這種事不管怎麼憋氣,中樞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災民聚集之地,已出現了死人的事!”嚴震直開口道,“稍有處置不當,就容易滋生病端。所以藥,是當務之急!”說著,他沉吟片刻,“但藥不是糧食,隻能在各地采買。工部已召集藥商,明早就開始采辦事宜!”
“這事要快!”朱允熥說道,“暴雨之後是暴熱,災民又不可能馬上疏散,人都聚在一起沒病也鬨出病來。沿途的粥棚,藥棚是重中之重!”說著,他歎口氣,“咱們把這些事做好了,他辛彥德在前麵才好辦事!”
“皇上聖明!”
朱允熥的目光掃掃,落在朱高熾身上,“洪熙有何話說?”
朱高熾微微起身,“皇上,今年的洪災比想象的大,泗州全淹之後,淮安水位告急。淮安府除了駐軍和民夫之外,鹽農也都調往堤壩。”
他的言外之意,朱允熥明白。
淮安鹽場,有著數萬專門煮鹽的鹽農。
而作為淮北最大的鹽場,每年交給朝廷的鹽稅高達百萬,一旦停工還涉及到整個南方鹽價的問題。
另外,還有一個隱憂。正如各地開倉賑災可能多報錢糧數目一樣,鹽場那邊也會借著大災之年的名頭,賬目不清不楚。甚至還有一種可能,趁著災年,官鹽及可能變成私鹽。
而這些私鹽,到最後還是會以官鹽的價格,售賣各地。
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崇禎年間,淮北水患澤國千裡,百姓死難無數。當時焦頭爛額的崇禎為了保住淮安鹽場,隻能棄百姓於不顧。說起來那也是個可憐人,偌大的大明帝國,到他那隻有鹽場的課稅,可以作為他這個皇帝唯一能支配的財政來源,當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