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老爺子當年能成事,靠的就是軍中上下通達。鄉黨親戚,父子舅甥。好事一起分享,壞事一起擔著,才能戰無不勝。
說句不好聽的,就淮西那些兵,你換成霍去病來都沒有曹傻子帶著好使!
“混賬話!”但朱允熥有皇帝的考量,“哦,照你說的,這虧空的事朕就不能追究了?一追究,秦軍就喪事了戰鬥力是不是?”
“臣不敢!”湯軏連忙叩頭。
“早先沒這些虧空,一樣打勝仗!現在出了八十多萬的虧空,一追究就要打敗仗,是何道理!哦,這次朕不追究,以後呢?以後是不是要成常例。光是西安鎮,朕每年就要給八十多萬安心錢?”
朱允熥越說越氣,這也是他為何旨意要改革軍務的原因所在。
這樣的軍隊現在是能打,那以後呢?原時空的大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文官們飄沒,將領們養親兵私軍,空有一堆紙麵上的人數,甚至連兵器都湊不全。
根子就是這虧空二字,皇帝若是不追究,那就成了定例特例常例,成了潛規則成了默許。
文官武官合夥,硬是把大明朝給掏空了。而那些苦哈哈的士兵,連飯都吃不飽還得去打仗。說起來,大明朝的兵也算對得起大明朝的皇帝了,你換成宋之前,沒有重文抑武的朝代,皇帝也不敢短了大頭兵的軍餉。
奶奶的,你敢欠當兵的錢,當兵的不介意用刀子換個皇帝。所以那時候,李克用可以打得契丹抱頭鼠竄。
而到了大宋,直接高梁河車神。
“你頭回頭去找徐輝祖!”朱允熥又道,“這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不許有所隱瞞!”說著,他神色不善的說道,“朕已經給你機會了!也就是你,換做他人,當朕真的不忍鎖拿進京嗎?”
“臣知罪!”湯軏叩首,“臣其實下麵的弊端臣也知道,隻是臣才疏學淺不足以”
“你是不願意管!”朱允熥冷笑道,“這才是朕真惱你的地方!當初為何派你去西安?論家事論資曆你都鎮得住,你明明可以好好治軍,卻非要弄和光同塵那一套!”
“你是武將不是文臣,朕要你給朕管著一群虎狼,不是讓你弄什麼水清則無魚的勞什子!”
“你是當兵的,講什麼人情世故?當兵的要錢,朕給他們刀把子了,出去搶去呀!再說,這些虧空,有一個大子兒,用在當兵的身上沒有?哪怕給邊軍將士添件冬襖,朕都不發這麼大的火!”
“風氣,風氣,風氣!”朱允熥連說三聲,“文官們風氣不好,武將們也要如此嗎?而且,在你治下,這種風氣還是自上而下!你說朕追究容易傷了軍心,可你好好想想,為何不好追究?根子是不是因為你當初太放縱?”
“皇上!”湯軏已是哭出聲,“是臣沒有,臣愚鈍,辜負了皇上的苦心,沒有帶好兵!臣願意一死”
“閉嘴!”朱允熥又嗬斥一聲,然後語調溫和一些,“起來,坐那好好跟朕說!”
隨即,朱允熥也深深歎口氣,沉默了片刻,給湯軏一個平複情緒的空擋。
“對你,朕一直都是放心的!你這人和你父親一樣,大事上拎得清!”朱允熥手指敲打桌麵,笑道,“但,小事上糊塗!”說著,又道,“虧空的事,一定要查!”
“不然大明九邊,都學著如此,一鎮就八十萬,一年多少?朕賣了腰子都湊不出這個錢來!”
說著,目光看向湯軏,“其實你也要明白,朕對你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