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案的鹽商,兩淮地區的官員都已抓獲!”朱高熾開口道,“今日即將鎖拿進京,但”
朱允熥沒說話,眼神示意朱高熾繼續說下去。
“正值淮北水災,辛禦史那邊剛把災民安頓下來,但河道衙門,淮安守備,淮安衛,還有長江水兵中涉及的軍官都被鎖拿,官兵無人統領的話,怕是災民一旦有變數,調兵或有不逮!”
說著,朱高熾抬頭,看看朱允熥,“臣以為,是不是皇上先下旨,讓他們先戴罪”
忽然,朱允熥微微抬手,朱高熾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就是朕,為何對貪腐深惡痛絕!”朱允熥開口道,“文官們貪,一地文政敗壞。軍人貪,上下效仿,一抓就是一營。”說著,歎口氣,“你是老成持重之意,但朕意已決,既然要抓就絕不姑息!”
這時,徐輝祖忽然開口道,“臣倒是有個法子!”說著,頓了頓,“臣以為,可以讓正在淮安巡視的曹國公,暫時總管淮安守備,河道衙門,還有水兵的兵馬!”
話音剛落,幾位臣子紛紛點頭。
其實這些地方涉及的軍官,都不是什麼邊鎮大將。但困難就困難在,淮北那邊正在鬨水災。朝廷除了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治災賑濟災民之外,還要控製好軍隊,以防萬一。
民亂這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再往深處想,現在要抓的是鎮守一地的軍將。這些滾刀肉,萬一萬一萬一不甘心束手就擒死於國法,萬一想垂死掙紮。
不用多,隻要他們手下有兩百個能戰之兵,攻破衙門占領糧倉,然後裹挾災民
不是沒可能啊!
“李景隆有李景隆的差事!”朱允熥想想,“擬旨,武定侯郭英,國朝勳貴老臣,去淮安走一趟!”
“是!”
這個法子好,彆說是淮安等地的衛所水師,就算是九邊重鎮,郭英也鎮得住場子。
隨後,就見朱允熥看著徐輝祖,“軍隊中,這樣的事絕不是個例。淮安府靠近兩淮鹽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駐軍軍官和鹽商還有權貴之人勾結謀私。其他地方,怕也是如此!”
“譬如,有茶鐵便利的,有糖布便利的,或者駐守在各個海關港口的各個邊鎮可以和韃子蠻子私下往來貿易的!”
朱允熥頓了頓,繼續道,“回頭,各地鎮守武官的名單你呈上來,凡是在當地兩年以上的人名,勾出來。”
邊上的朱高熾心中暗道,“熥子這是動了,調換各地軍官的心?”
應該是的!
再加上最近的各地總兵調度,還有讓李景隆的差事是巡視各衛所的糧儲兵備,這一套組合拳下來,邊關先不說,內陸各都司就是一個大換血。
“還有!”朱允熥冷著臉,“各地衛所的指揮使千戶都是世襲,這很不好!軍隊,應該是才能卓著者,方能身居高位,而不是靠著父祖的功勞,一步登天!”
其實大明朝武人世襲,世襲的也並不完全是官職。
指揮使的兒子也不可能直接當指揮使,也不能落地就是軍官。而是要每隔三五年進行考試,經過都督府和兵部的考核,認為他合格了,才能給與官職。
但是,但是話說回來。
這樣的考核都是邊鎮之地,有著強大外敵,軍隊需要保持高昂戰鬥力的地方。而至於內陸地區,甚至沿海地區
戰鬥力高昂時刻想著打仗的衛所,當地官府不願意看到,當地的百姓也不願意看到。但和百姓還有文官衙門,井水不犯河水的衛所,人人都喜歡。
再者說,關係嘛!
各地衛所指揮使都是有功的將領子弟出身,或者乾脆就是悍將擔任。既然是內地,沒有外地的地方,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鬆鬆手,世襲的事上睜隻眼閉隻眼,皆大歡喜了。
而文官集團,對於這種世襲的軍官製度,出人意料的持讚同乃至支持觀點。
再能打,你在衛所當了幾年地主老爺,你也不願打仗了,而且你還得看文官的臉色。若是你整日吵吵著大丈夫功名馬上取,要去邊關駐守,要出塞,所有的衛所指揮使千戶們,都是一言不合就抽刀殺人的橫貨,文官們才頭疼。
綜上種種,才是導致大明的衛所製度最終崩壞的原因。
“五軍都督府兵部的考核,以前做沒做樣子,朕不計較了!但以後!”朱允熥說著,忽然看向朱高熾,“洪熙!”
“你丫又叫我作甚?”朱高熾心中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