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繼續道,“我要是見他,就等於被他拉下水了!等於不知不覺,踩了一腳臭狗屎!國舅爺您得記住,咱們這樣的身份並不代表不會被人算計。下麵這些人,他們辦事沒底限,出了事就想攀附咱們,拿咱們當擋箭牌,甚至為了活命,他們可以往咱們身上潑臟水!”
“所以,咱們接人待物既要和風細雨,又要敬而遠之!”
李景隆繼續低聲道,“就好比借錢,自古以來都是救急不救窮,哪怕是親兄弟都是這樣。做人做官,都要想先做自己。自己好,彆人才能求上來。”
“幫誰,得分人分事兒分時機。雪中送炭要做,錦上添花要做,落井下石儘量彆去做,一棍子打死誰,想想再做,做了就彆後悔。”
“但這些事有個前提,那就是獨善其身!說白了,不管和你什麼關係,他犯事了,你能做到不被牽連,不管不問不知道,置身事外!”
趙石腦袋懵懵的,一時片刻也接受不了這些東西。
他看看李景隆,“您和我說這些?”
“按理說我不該和你說這些,萬歲爺吩咐讓我帶著國舅爺您曆練政務!”李景隆笑道,“但為官就是做人啊!這些人情世故的道理,我不給國舅爺您揉碎了講清楚,將來萬一碰上黑心腸的,您不是就吃虧了嗎?”
說著,搖頭歎氣道,“國舅爺誒,您是不知道這世上的人心險惡”
“我知道!”趙石忽然笑道,“就好像蓮花堂,他們攀附了我家,結果連累得我父親”
“對嘍!”李景隆大小,一拍巴掌,“您看,這就是剛才我說的,下麵人心壞嘛!”
說著,他上下打量兩下趙石,心中忽然暗道,“這小子,好像比我兒子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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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城牆下走。
這一路,李景隆的嘴都沒閒著。
趙石聽得迷惑,旁邊的鄧鎮也是心中疑惑。
他印象中,這個國公姐夫可不是嘴碎的人呀!更不是喜好為人師的人,怎麼跟國舅爺,就這麼多話呢?
真以為這些話就是李景隆說給趙石聽的?
哪能呢!
李景隆相信,等他們結束差事回京城的時候,皇帝一定會單獨問詢趙石這一路見了什麼學了什麼,認識到什麼。
屆時他這些話,都會從趙石的嘴裡傳到皇帝的耳中。
乃至等再過些年,這些話還會從趙石的口中,傳到太子爺的口中。
幾人剛走下城牆,忽見到下麵停著幾排被布罩著的囚車,囚車旁一群麵生的,更加彪悍的錦衣衛簇擁著一位青年男子,冷眼站在原地。
之所以用更彪悍這個詞,是因為京城中的錦衣衛更像是獵犬,而眼前這些錦衣衛明顯像是狼!
那青年男子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飾品,一襲簡單的青色獵裝,倒掛腰刀。
他的腰刀也很特彆,不是精美的繡春刀,而是古樸的一巴掌寬的步兵用刀。
趙石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正好那邊冷冽的目光也對過來。
下一秒,李景隆咦了一聲。
然後大笑著上前,很是熟絡親熱的喊道,“怎麼是你小子?你怎麼在這?”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儘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