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掃了一眼周圍,乾癟的嘴唇滿是血痂。
呼呼,嗯嗯!
他胯下的坐騎,大口的噴著白沫子,胸膛劇烈起伏,顯然已到了極限,再多跑一步就會立刻喪命力竭而死。
「人呢,都死絕了!給我們馬!」李小歪調下戰馬,邁著八字步大喊道,「曹國公軍務在身,耽擱了要你們腦袋,快點!馬,水,饃!」
「公爺!」驛站的驛官連滾帶爬的出來,跪在李景隆的馬前,哭喪著臉道,「沒馬了,真沒有了!前幾日京城快騎調了一批快馬,今日又給這些軍爺準備了快馬,下官這沒有馬了!」
「嘶!」
李景隆五官扭曲在一塊,嘴裡吸著冷氣從馬上下來。
驛官注意到,曹國公馬褲兩側已是一片血汙,想來褲子中早就是血肉模糊了。
「律律律!」
李景隆的戰馬一頭栽倒,四肢踢騰幾下再無生息。
啪!
李景隆一鞭子甩在驛官的臉上,頓時一道血淋淋的蜈蚣印子。
「爺不管你,一盞茶的功夫不準備出十匹快馬來,要你腦袋!」
「公爺,您就是殺了小人.....」
「我成全你!」李景隆心頭火氣,唰的一聲抽刀。
「咋呼啥呢?」
猛的,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李景隆抬頭望去,驛管中一個帶著鬥篷的人在一群軍兵的簇擁下走出來。
然後,那人抬頭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老侯爺,您....」居然是武定侯郭英,李景隆啞然。
「你也是回京?」郭英也是一臉殺氣,眉毛都擰在一起。
「是!您.....這也是?」李景隆問道。
「嗯!」郭英點頭,「老子正在淮安督辦軍務,突然聽到.....」說著,看向李景隆,「你知道的倒是快!」
「侯爺,給我馬!」李景隆忽然上前,拽著郭英的胳膊。
「老子也要回去,一道!」說著,郭英回頭吩咐,「給曹國公準備最好的馬!」
說完,他目光落在李景隆的腿上,「還行?」
「腿不要了,也要回去!」李景隆說著,眼睛陡然就紅了。
他眼睛一紅,郭英也繃不住,「曹!」
罵著,又跺腳,大聲道,「曹!」
隨即大喊,「都跟老子上馬,回京城去!」
就這時,誰知李景隆又拉住了郭英,低聲道,「老侯爺,再多留點馬!」說著,繼續道,「齊王魯王還在後邊,萬一他們要用.....?」
郭英頓時火冒三丈,嘴裡嘟囔道,「還他娘的沒你一個外姓人上心!」
轟隆!
馬蹄聲再次響起,夜空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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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長江上,幾艘官船風範拉滿竭力前行。
楚王朱楨站在船頭,不住的跺腳,喊道,「快點,再快點!」
喊著,還是覺得慢,回頭厲聲道,「這些船夫都沒吃飯嗎?靠岸後都給本王砍了!」.
「六哥!」湘王朱柏勸道,「已經最快了,現在是天黑,所以您才覺得慢!」
「太慢了太慢了!」朱楨搖頭道,「早知道就騎馬了!」
朱柏看看朱楨臃腫的腰肢,心中道,「要是騎馬,一百裡你都受不了!」
心中歎口氣,嘴裡繼續勸著,「莫急,信上隻是說父皇有恙,人還清醒呢!咱們當兒子的,這時候亂不得!」
「能不亂嗎?」朱楨跺腳低聲道,「去晚了,說不定皇上要怎麼發作隻咱們呢?哎!」
忽然,朱柏一愣。
原來,他六哥心中擺在第一位的竟然不是老爺子的身體,而是怕皇上處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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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好歹吃些,若真有什麼不測,滿朝文武天下子民都要指望您呢!」
乾清宮暖閣裡,朱高熾端著一碗餛飩,小聲的說道。
朱允熥蜷縮在軟塌上,臉色蒼白,「不吃,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朱高熾伸手,把朱允熥拉起來,「您現在是嫡長孫的身份,萬事都有您忙的!您再垮了,老爺子能高興麼!」
說著,把餛飩推過去,「必須吃呀!您現在是頂梁柱,是主心骨!」
「哎!」朱允熥歎口氣,看著餛飩又看看朱高熾。
「臣心裡也難受,可咱們...還不是難過的時候呢!」朱高熾哽咽道,「得等著....」
「知道了!」朱允熥拍拍他的手臂,「知道啦!」
就這時,外邊王八恥跑進來,「皇上,大將軍平安,景川侯曹震來了!」
「嗯!」朱允熥點頭。
外邊馬上響起鏗鏘的腳步。
噗通兩聲,曹震和平安跪在門外。
「皇上,老爺子....」平安好似剛哭過,眼睛都腫了,猛的叩首,「讓臣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讓老臣也去看看吧!」曹震咧嘴,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