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回來就好!”
人死為大,即便見不到最後一麵,三七五七哪怕百天的時候去老爺子陵前上柱香磕個頭也是孝順之心。
其實不隻是朱高熾家的老二老三趕不上,北邊的藩王們如燕王,寧王,遼王,韓王,代王等他們都很可能趕不上。
但趕不上也要給趕,不能因為來不及就不讓人回來。
天下沒有爹死了,不讓兒子見的道理。
“皇上!”朱高熾輕聲開口,“旁的事都準備了,就是到時候靈柩停幾天?是不是要和禮部的人商量商量?”
朱允熥沉默片刻,“這事老爺子應該早就定下來,明兒我問問樸不成!”
說到此處,他又是無聲的歎氣。
幾乎是同時,朱高熾也是長歎一聲。
歎的是悲,是痛,也是心中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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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咯咯咯!
枝頭幾隻鳥兒的鳴唱,拉開清晨的序幕。
暖閣中的朱允熥猛的睜開眼,唰的一下站起身。
昨夜他就癡癡的看著夜空,不知什麼時候才昏昏沉沉的和衣睡去。而且這一夜,腦子裡顛三倒四全是不相乾讓人頭疼欲裂的夢。
“什麼時辰了?行宮那邊來信了麼?”朱允熥大聲問道。
“剛來信了,太上皇他老人家已經起身了,早膳用了半碗粥一個雞蛋!”王八恥幾乎是飛奔入內,“行宮那邊還說,太上皇今日要帶著太子爺和小公主釣魚!”
朱允熥懸著的心,微微放下。
他揉揉臉,“端水來,我要梳洗。”說著,又道,“傳旨給南書房,朕這幾日不上朝,朝政他們酌情處理!”
正說著,外邊又傳來腳步。
顯然也是一晚上沒睡,眼睛猩紅的鄧平躬身道,“萬歲爺,曹國公和武定侯回來了,正在午門外候著!”
朱允熥下意識一怔,“他倆倒是快!”
鄧平猶豫片刻,“他二人是快馬加鞭晝夜兼程,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馬上。臣聽說,光是戰馬就一人跑死了好幾匹!臣剛才遠遠的看見,曹國公褲子上都是血,整個人要人攙扶著才能站穩!”
不用他說朱允熥也能想得到,從山東地界到京城一千多裡,全在馬背上顛簸。彆說是肉做的,就是鐵打的也磨散了。
“知道了!”朱允熥點點頭,“讓他們先回去歇著,等朕的旨意!”
說完,瞪了王八恥一眼,“水呢?朕要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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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個健壯的太監,抬著朱允熥的肩輿在宮中健步如飛。
前頭是幾個錦衣衛,飛奔一樣的開路。
王八恥跟在旁邊,一邊跑一邊捂著頭上的帽子。
朱允熥的儀仗剛要出午門換乘戰馬,忽聽到旁邊一聲哽咽大喊。
“皇上!”
肩輿中的朱允熥扭頭,遠遠瞧見身形狼狽的李景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首。
“停!”朱允熥說了一聲,肩輿停住之後看向李景隆,“不是說了嗎,你回去等著!”
說著,他上下打量著平日以豐神玉立儀表俊朗著稱的李景隆。
此刻的李景隆哪裡還有半點往日樣子,渾身上下好似水裡撈出來的一般,跪在那裡身上都控製不住的哆嗦,顯然是疲憊至極。
雙眼通紅,臉上布滿灰塵。
“臣,不想回去,想去看看!”李景隆抬頭,乾癟的嘴唇被他咬得幾乎快要出血,“臣得去看看。”說著,眼神中滿是悲痛,麵上卻哭中帶笑,“臣,不是外人啊!”章節錯誤,點此報送(免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