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看,是不是馬上就要鬨起來了?”
靈堂外一間偏房之中,朱棣剛咽下去嘴裡的麵條,就見到朱高熾帶著老二老三進來。
“兒子瞅著行事不大對呀!”朱高熾沒說話,朱高煦也沒說話,說話的反而是朱高燧。
他眼珠猛轉,“聽皇上那意思,今天不計較,等明天老爺子下葬了之後,開始計較?”說著,猛然眨眨眼,“爹,咱家沒事吧?”
“有事也跑不掉!”朱棣擦擦嘴,看看自家的老三,忽然笑了笑,“行啊,在甘肅曆練這小一年,胳膊上都有腱子肉了!”
“您可彆提了!”朱高燧撇嘴,“以前那邊是老宋晟說了算,那老殺才簡直了!天不亮營裡的人都的起來操練,吃了晌午飯就開始騎馬遊邊,一天十二個時辰,他恨不得折騰兒子十個時辰”
“折騰得好!”朱棣笑道,“你身上那股浮躁勁兒去了不少!”說著,回頭看看朱高煦,冷著臉,“聽說你在緬國那邊沒少殺人?”
“不過是些蠻子,算不得人!”朱高煦低聲道。
“混賬話!蠻子怎麼不是人?”朱棣板著臉訓斥,“你把他們都殺沒了,誰幫你乾活?你種地,你喂牲口,你打造兵器?”
“哪能都殺了,自然要留些!”朱高煦笑笑。
忽然,朱高燧開口道,“爹,兒子聽說二哥在那邊納了幾個蠻子女人當小妾”
“我”朱高煦頓時大怒,“你聽誰說的?”
“行了,彆說這些不著調的!”朱高熾開口,看看兩位弟弟,又看看朱棣,“爹,您這邊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朱棣低頭,繼續吃麵,“老大你在皇上身邊,將來是輔政大臣的料子。老二在緬國自立門戶,老三呢也不像以前那麼跳脫,放出去也能獨當一麵了,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說著,歎口氣,“願意用我,我就領兵打仗,不願意用我,我就跟你們母親回京城,當個富貴王爺!”
朱高燧忽然又開口道,“爹,您說那位會不會?”說著,他做了向下劈砍的手勢。
朱棣無聲搖頭,“不會!”
“哦!”朱高燧似乎有些失望,想了想,“也還算是有些人情味兒!”
“嗬!”朱高煦忽然冷笑道,“他是不會讓誰死!但他有的是辦法,讓彆人生不如死!”
就這時,身後傳來腳步,朱家父子回頭看去,隻見朱橚一臉憂色的快步衝進來。
“你來作甚?”朱棣冷臉道。
“看您說的,您是我親哥,我不來找您,找誰?”朱橚笑道。
“彆,我受不起!”朱棣擺擺手,“怕了你了!”說著,又忍不住瞪了朱橚一眼,“老五,你哎!”
“四哥,我的好四哥,你當是我故意拱火呢?”朱橚委屈道,“那都是”說著,他指下天,“那都是上麵的主意,我也沒辦法!”
“你這套說辭,回頭我就說給上麵!”朱棣不屑,“你什麼人我不知道?老五,你呀看著像個人,淨乾那些不是人的事兒!”
朱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著牙,“四哥,咱倆是親哥倆,您不用這麼擠兌我!”說著,壓低聲音,“我來是告訴您一件事!”
朱棣麵上不屑,但還是微微側耳。
“六弟七弟他們已經被看起來了,走到哪身邊都好幾個人跟著!”朱橚低聲道,“皇上已經下旨了,今晚上不用他們守靈!而且,各位兄弟晚上歇息的地方,都隔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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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啊!”
靈堂中,藩王們放聲大哭,聲淚俱下。
他們哭了許久,嗓子都啞了,幾乎近於乾嚎。
藩王之中,有人一邊哭一邊偷偷打量著朱允熥的神色,有人哭著哭著想到了自己未知的忐忑的明天。
文武百官們都退了下去,靈堂前全是朱家的宗室子弟,外圍則是密密麻麻的侍衛。
忽然,哭聲停住。
因為皇帝已經站起身,開始不耐煩的擺手。
“都累了吧!”朱允熥背對著藩王們,“再看一眼老爺子,你們就都下去休息吧!”
“臣不累!”寧王朱權忙道,“臣本就來得晚,想多看看父皇,求皇上恩典!”
朱允熥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還是沒有發火,“格外王叔都去歇息,明日是皇爺爺入土的大日子,還有要得忙呢!”
“皇上,臣年輕不礙的,臣陪著皇上給父皇守靈”
穀王朱橞搶著開口,但沒等他說完,兩個侍衛已經站在他身邊,“十九爺,請吧!”
“六爺,您請!”
“七爺,下官無禮了!”
“十二爺,恕罪!”
一大批侍衛蜂擁而入,把藩王們直接隔絕開來。
“皇上,您這是什麼意思?現在就要軟禁我們嗎?”湘王朱柏怒目而視,“您不是說父皇靈前”
“十二爺,您自己也說過,您是太上皇的兒子,要留幾分體麵!”李景隆冷著臉,跟平安一前一後進來,看看那些藩王,又看看那些侍衛們,“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帶各位王爺千歲下去休息!”
“父皇啊!”楚王朱楨忽然大喊,“您睜開眼看看吧您屍骨未寒兒子就要被!”
“您要是明日不想給太上皇他老人家送葬,您就喊!”李景隆麵色鐵青,“六爺,這時候了,您這套不管用了!”
“我?”朱楨頓時愣住,目光膽怯下來。
“帶各位爺下去休息!”平安也皺眉開口。
侍衛們幾乎是挾著幾位藩王,退出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