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Duang
天剛擦黑,外邊的鞭炮聲就此起彼伏。
想來是各家的頑童們吃了飯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拿著炮仗,開始比試起來。
以前隻不過是零星幾聲,可現在卻是連成一片,以至於乾清宮中都能聽得見。
王八恥站在殿宇的屋簷下,看了一眼剛點燃燈火的乾清宮,轉頭對正盯著侍衛們換防的鄧平說道,“要不,趕趕?”說著,又道,“昨晚上就響了半夜,雜家在外屋聽著皇上翻了好幾個身,肯定是沒睡好!”
鄧平皺眉沉思,“王總管,這個得皇上開口呀!”說著,又道,“皇城根周圍住的,都是當年跟著太上皇的老兵居多。當初老爺子在的時候,過年的時候也沒不許人家放炮”
王八恥瞥了他一眼,“你當我是怕他們擾了萬歲爺的清淨嗎?”說著,壓低聲音道,“睹物思人你不明白?”
鄧平先是一愣,然後才明白。
宮裡頭差不多快十年了,都是冷冷清清的。
一開始孝康興皇帝駕崩了,連著幾年沒放炮沒熱鬨。今年太祖高皇帝又走了,王總管是擔心皇上聽見外邊的萬家喧囂,想起老爺子和孝康興皇帝,心裡難受!
“回頭我親自帶人過去,挨家挨戶的說,讓他們遠點放!”
王八恥點點頭,剛要說話卻餘光一瞥,趕緊邁步迎了上去。
“駙馬爺,您怎麼才來?”
駙馬胡觀從乾清門外進來,一身的寒氣。
“皇上等急了?”胡觀伸頭踮腳看了一眼乾清宮的方向,低聲道,“宮裡人去我家裡找我的時候,我正在盤查光祿寺的細料庫呢這才耽誤了功夫!”
“您快著點吧!”王八恥催促,但也笑道,“可是又查出了幾個蛀蟲!”
“嗨!”胡觀搖頭苦笑,“財帛動人心”說著,歎氣道,“有小吏聯合光祿寺那邊的太監,把細料庫裡的好藥材和海貨給偷出去不少”
王八恥剛想說話,腦筋忽然轉轉。
然後繃著臉,“樸公公知道這事嗎?”
樸不成是司禮監的大太監,管著除了王八恥之外所有宮裡宮外的太監。
“已經知會他了!”胡觀早先是笨,可這幾年的曆練下來,早就學精了,打著哈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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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叩見皇上!”
乾清宮的燈火有些暗,朱允熥坐在餐桌旁,就著一碗菠菜湯,小口的吃著奶香銀絲花卷。
“怎麼才來?”朱允熥問道。
胡觀起身,上前幾步躬身道,“安南那邊有探子過來,臣要親自問話,所以耽擱了時間,請萬歲爺恕罪!”
他剛才那是敷衍王八恥呢!壓根就沒去細料庫,而是去見人!
“怎麼說?”朱允熥低頭喝口湯說道。
“安南權想黎季犛確實已經動手了,他本是安南陳朝王族的外戚,殺了安南的陳王,自立為王,國號大虞!”胡觀低聲道,“這人也是心狠手辣,安南陳王還是他女婿呢,他硬是讓人把他給縊死了!”
朱允熥放下湯碗,“安南國內反應如何?”
“沒人敢反應!黎賊正全力緝捕陳姓王族之人!”胡觀繼續道,“安南的大將軍姓阮,手握兵權,跟黎賊是一丘之貉早有反心!”說著,頓了頓,“這黎賊就是安南的司馬懿安南滿朝文武都是他的人!”
“探子還說什麼了?”朱允熥繼續沉思道。
胡觀低聲道,“青眼安插在安南的探子中,有一人娶了黎賊幕府中第一幕僚的女兒。他打探的消息說,黎賊如今正在大力清繳陳族遺臣,等把這些人都殺光之後,以安南陳王絕嗣之名,向我朝上書,讓他的次子,以次子漢蒼乃安南陳王外甥的名義繼承安南國主之位!”
“之所以這次和安南的締約能這麼痛快,就是此賊為了麻痹我朝。同時他們還欲對占城用兵!”
朱允熥聞言,忽然一笑,“這是讓我大明欺負了,轉頭再去欺負彆人找回場子?”
說著,正色道,“安南對占城用兵的消息,準確嗎?”
“千真萬確,安南國內已經開始調集兵馬!”胡觀低聲道。
朱允熥細長的手指敲打桌麵,陷入沉思。
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