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畏懼,鄧平更是心知肚明。
鄧平隻穿著寶藍色的武士常服,可所到之處,那些宮中的換關門,無不低頭背身。
“你怎麼回事?”鄧平低聲問道。
“小的”
“以上的大襟上,袖子上都血”鄧平皺眉道,“多不恭敬?”
“小人”雙喜班主心中叫苦,悄悄的捏住袖子中銀票的一角,“小人也是沒辦法,沒換的衣裳”
“來人!”
“卑職在!”
鄧平斜了一眼戲班子的眾人,“去找件衣裳來給他換上!!”然後,瞥了一眼雙喜班的班主,“你這是要麵聖的,彆說衣服上有血,就是嘴裡有味兒都是大不敬老淩遲的罪過!”
雙喜班主頓時哽咽,“小人”
“宮裡頭的規矩多!”鄧平不等他說完就開口道,“你們外人更要小心!”說著,又看了雙喜班主的大襟和袖子一眼,“記得,最要嚴!”
“小人明白!”
雙喜班主也是混跡多年的老江湖,如何聽不出鄧平話中的意思。
挨打就挨了吧,不要聲張。
不光在宮裡不能聲張,出去也不能說。
“大人”雙喜班主上前,心甘情願的捏著銀票。
“滾!”鄧平罵了一聲,橫眼道,“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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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倉倉倉
戲台上鑼鼓喧騰,十來個武行的小子,使出渾身解數隨著鼓點高低起伏翻跟頭。
台下,太子和公主一人捧著一盤鮮果,笑嗬嗬的看著。
鄧平回頭看了一眼,被遠遠隔開,跟皇帝保持著很遠距離的安南陳朝皇孫還有哀牢軍民宣慰使,然後便把目光,都放在了皇帝的方向。
“鄧頭兒,您心眼也忒好!”
在鄧平身後說話的,是一名剛三旬出頭的侍衛,已故宣德侯金朝興的長孫金英。
金家在胡惟庸案上受到了連累,金英的老子因為這事被剝了世襲的侯爵。但皇帝這幾年格外優待這些勳貴之後,是以金興得以充當禦前侍衛。
“要卑職說,您就不該讓那班主換衣服!”金興低聲笑道,“便宜了他?”
“便宜了誰?”鄧平沒有轉頭,聲音低沉有力,“讓萬歲爺看見他衣裳上帶血,對誰有好處?”
說著,頓了頓,轉頭正色看著金興,“咱們伺候萬歲爺,第一點就是不能讓他不高興!第二”
豁然間,鄧平的聲音變得淩厲起來,“第二,彆沒事找事!”
“卑職”
“不讓他換衣裳,真惹得萬歲爺不高興,你高興?讓內廷的公公們跟咱們侍衛處起了嫌隙,你高興?”
“卑職不敢!”
“既然不敢就給我閉嘴!”鄧平又嗬斥一聲,“以後少在老子麵前,說這些損人不利己的話!”
說著,他忽然歎口氣,臉上露出幾分笑容,“咱們都是爺們,心軟?那不是心軟,那算是哎,就他媽抬抬手的事兒!”
其實,真的就是抬抬手嗎?
真的就是對雙喜班的班主抬手了嗎?
他真正抬手的對象,應該是那幾位站在遠處,眼珠子都釘在因為看戲而撒歡的太子爺身上的太監吧?
忽然,他趕緊快步向前,因為坐在戲台前的皇帝,正對著這邊輕輕招手。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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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鄧平躬身站在朱允熥身後,保持著一個即便是皇帝很小聲的說話,但他也能聽清楚。而且還不會讓皇帝覺得,自己和他太近了的距離。
“一會兒,朕要見那個哀牢軍民宣慰使刁線歹!”
“臣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