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可是明主?”
一直以來阮南伯都不曾惡言相向,此時卻針鋒相對的開口,“若陳朝之王是明主,又如何會失掉江山?”
“你”裴伯耆大怒。
“陳朝也好黎朝也罷,都是我安南之朝。我乃安南人,自為安南奔走。一身才學當然擇木而息,造福安南百姓為上!”
“卻是你,為了骨子裡那點所謂的忠心,要把你的父母之邦,祖墳所在之地,置於兵火之中。”
“你?”裴伯耆惱怒,當下就要抽刀。
“你最好是現在就殺了我!!”豈料,阮南伯直接上前,渾然不懼,“我不想跟你一樣,做亡國之人”
“不”他又陡然笑道,“你可不是亡國之人,你隻不過是喪主之仆。而我,才是亡國之人。你的要的是陳朝一家一姓,而我念的卻是安南之國。”
“哈哈哈!你說我德行有虧,裴伯耆!我比你高尚不知多少輩!你說我亂臣賊子,可你又為安南百姓做過什麼?”
“厚顏無恥!”
裴伯耆大喝一聲,唰的抽刀。
“嗯!”
朱高熾皺眉冷哼。
唰的一下,剛抽出來的刀,直接被一隻大手按回了刀鞘。
緊接著一隻大手按著裴伯耆的肩膀,“裴大人,世子麵前動刀?”
裴伯耆臉上肌肉亂跳,最終還是撒開了握著刀柄的手。
“告辭”阮南伯拱手。
“孤說了,沒讓你走!”
“那就殺!”
“誰說殺你了!”
“不殺又不走,是何道理?”
阮南伯胸膛起伏,大聲喝問。
“若安南早派你來,事情絕不會進展到這個地步!”朱高熾看著對方許久,微微歎息,“孤問你一件事!”
“何事?”
“看你人才難得,你可願為我大明效力?你也說了,你為的是安南百姓,而非一姓之主!”朱高熾開口道,“若你願意,不過是換一種方法,繼續為安南百姓謀太平而已!”
阮南伯沉默良久,俯身,“先謝過世子抬愛但!”說著,他一笑,“我可以做亡國之人,但不能做引狼入室之敗類。”
說著,他又是傲然一笑,“其實您說的沒錯,想當初大元統治中國時,中國之士大夫對蒙古稱臣,也是這麼想的。但我雖出身小邦,但大義斷不可歪曲!”
“好!”朱高熾拍手,笑道“不願意做漢奸的人,都是值得欽佩的人!”
說著,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不過,也不是誰都有文天祥的氣概的!”
“你欲何為?”阮南伯問道。
“想來此時,我大軍已進入安南境內,你這個使臣,孤是絕對不會放回去的!”朱高熾一笑,“不但不放你回去,還會對安南人說,你已棄暗投明,決意追隨天朝!”
“你”
阮南伯大驚失色之時,朱高熾又道,“聖諭,安南遺老裴伯耆,為安南軍民安撫使,效命於軍前,行安撫百姓官紳之職!”
“而你安南的翰林學士,為我大明安南撫學使,也是效命於軍前,為我大明安撫安南士子,同時督查焚毀安南一概非我大明漢學之書!”
“士可殺不可辱!”阮南伯紅著眼睛大吼。
大明竟然要他,要他回安南去,焚毀他們安南人自己的史書典籍。
想到這些,他就毛骨悚然。
大明的目的不單是在戰爭上征服他們,還要在文化上徹底的摧毀他們。試想一下,若真如此,不出二十年,下兩代的安南人誰還記得安南人自己的曆史和文化。
猛的,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大明,要把我安南給吞了?”
“嗯哼!”朱高熾笑笑,然後一攤手,“就像高麗那樣,變成大明的一個省!”
“你們你們貪得無厭!”
“不管你答應不答應!”朱高熾咬著自己的手指甲,“此時,你成為大明臣子的消息,應該已經在安南國內傳開了吧?”
裴伯耆在旁冷笑,“說不定,黎賊大怒之下,會殺掉阮翰林的全家”
“你們”阮南伯一聲淒厲之後,身子猛的一直,直挺挺的倒下,竟然是被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