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看著惠老太妃,又返回鍋台前忙碌的身影,朱允熥心中暗道,“她也沒說錯!我確實是有點兒,既當又立了!”
他已是一位合格的皇帝了。
對外,他連數以百萬人的生命都可以漠視,隨意的發動戰爭。
對內,以殘忍的手段對待自己的親叔叔,嚴刑峻法處置官員。
他能在乎一個女人怎麼想?
輪得到她想嗎?
女人對於他而言,其實就跟東西一樣。
有用,就放在身邊。
沒用,就一邊去。
皇帝,哪有那麼多時間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皇帝,用得著在乎誰?
要在乎的,就是他自己手中的權力還有這個江山社稷!
皇帝是允許有感情的,同時感情對於皇帝而言,也是最沒用的。甚至,還是種累贅。
朱允熥正沉思,王八恥悄悄的進來,“萬歲爺,曹國公進宮了,如今正在侍衛值班房,剛遞了牌子,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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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了,若不是李景隆身上掛著紫禁城侍衛親軍統領的官職,即便他是公爵之身,也進不來。
侍衛值班房外,侍衛們都默契的站遠一些,不去打擾麵色凝重的曹國公。
李景隆身上破天荒的沒有穿蟒袍,而是穿著一件鬥牛服。
鬥牛服也是華服,但比蟒袍還是低了一級。
這一級,是許多人畢生都難以逾越的鴻溝。有的人生下來就可以穿蟒袍,但有的人即便功勳無數,也穿不得蟒袍。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
李景隆不悅的抬頭,下一秒馬上起身,歸附於地,“皇上!”
朱允熥站在門外,麵無表情的擺手。
身後的太監侍衛等,無聲的退到遠處。
隨後朱允熥邁步進去,隨意的坐在門口,翹著腿,“起來吧!”
說著,看向李景隆,“這麼晚進宮,什麼事兒?”
李景隆沒有起身,而是雙手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本賬簿,且雙手舉過頭頂。
“臣慚愧!”李景隆開口道,“今日臣順帶看了寶船廠今日的賬冊以前楊士奇為督辦時,賬目清明。而如今最近這些日子,賬目上有數處混亂不堪!”
“臣已發給戶部工部兵部五軍都督府查勘,雖暫時沒有找出確切的憑據,但根據這些混亂的蛛絲馬跡,想來貪腐之事,是一定有的!”
說著,他把賬本恭敬的放在朱允熥身旁,然後叩首道,“是臣,愧對皇上信任之恩!是臣,玩忽職守!是臣,領導無方!”
朱允熥沒看那賬本。
他要想看,用不著看這份賬本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落在李景隆身上,“怎麼沒穿蟒袍?”
“臣!”李景隆忽然哽咽,滿臉愧色,“臣實在無顏再”說著,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臣還有什麼臉,再穿著蟒袍人五人六的?”
“臣李氏之家,父祖三十多年積攢的下的名聲,都被臣給敗壞了!”
說著,他嚎啕上前,一把抱住朱允熥的腿,“皇上,您對臣的恩德,也讓臣給敗壞了!”
他不是逢場作戲,更不是故意如此。
而是他的內心深處,確實很是羞愧。
他李景隆是要麵子的,這次的事卻把他的李子麵子都敗乾淨了。
而且,還是陰溝裡翻船!
他知道,在彆的方麵皇帝會容忍他。
可是領導力這方麵,皇帝絕不會容忍他的無能。
“火器鑄造局,火藥局,軍械局,被服廠!”朱允熥緩緩開口,說的每一樣都是李景隆管著的差事,“還有寶船廠的差事,你都交卸了吧!”
“臣遵旨!”李景隆落淚叩首。
“你治下的貪腐案,還是你來查,你來抓,然後你告訴朕,怎麼處置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