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籲哉,我安南大軍,雄壯至此!”
水路上,安南軍一艘碩大的戰艦之上,安南偽皇黎季氂看著岸邊的軍隊,還有江上的艦隊,不勝感慨。
而他身後安南的滿朝文武大臣,亦是感同身受。一萬人就已經無邊無際了,七萬人何止是無邊無際,簡直是遮天蔽日....
其子黎漢蒼他在身後笑道,“此番父皇禦駕親征,將士們必爭先奮勇,一掃先前的頹廢,大勝明國,振我國威!”
“嗬嗬!”黎季氂捋須笑笑,然後忽然又皺眉,“朕當初就說,不該示之以弱!”說著,冷哼道,“哼,小人誤我!”
話音落下,船上文武百官臉色各異。
有瞠目結舌者,有不知所措者,有皺眉不悅者,更有壓抑怒火者!
皇帝,不應該是這麼當的吧?
當初跟大明開戰的是你,前線所有的布置乃至將領調配也都是你,棄都逃跑的也是你。
結果現在你回過頭來,卻把責任推給那些戰敗身死的將領?
“陛下,我軍雖雄壯,但明軍更如吞天巨獸!”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文武百官之中,工部尚書阮希全正色開口道,“況且,如今我軍已再無回旋之餘地,即便取勝也隻能跟明朝斡旋。戰局未開,陛下何以如此樂觀?”
“怎麼?”黎季氂頓時大怒,“你是在指責朕嗎?”
對戰大明帝國,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之內,他已失去半壁江山。
失去江山也就罷了,更讓他不安的是他發現原本忠於他的臣子們,漸漸對他有了許多的怨言。
而且,更是隱隱有些了幾分不對的苗頭。
所以為了防止這些大臣投敵,他才禦駕親征。不但親征,還把這些大臣公卿們都帶在身邊,防止有人在他後方豎起白旗。
歸根到底,他隻是個官場上的老狐狸,隻是個善於權謀的篡位者。
大明朝堂上曾有人把他比作安南的司馬懿,其實摸著良心說,他連給司馬懿提鞋都不配。
“臣不敢!”阮希全硬邦邦的說道,“臣就是覺得,此時不是決戰的良機罷了!”
“你....”黎季氂勃然大怒。
“阮大人此言差矣!”忽然,百官中有人開口。
正是黎季氂所信任的,都禦史魏栻。
魏栻在船頭,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大聲道,“正是因為我軍無路可退,才要破釜沉舟,拚死一戰!”
說著,歎息道,“戰局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以前陛下太仁厚,才讓將士們少了敬畏之心!”
“卿此言...哎!”黎季氂歎道,“說到了朕的心裡!”
“再者!”魏栻又道,“此時不戰,軍心渙散。據報稱,前番大雨之後,明軍之中瘟疫橫行,所以才不得不回軍膠水休整!”
“此乃天賜良機,此時不取更待何時?”
阮希全冷笑,“朱棣其人....可不是隻會紙上談兵的書生?焉知這不是他的詭計?”
“他詭計又如何!?敵得過皇上的堂堂正正,衛國之師?”魏栻冷笑,“再說,鹹子關乃是我大越的福地,自有上蒼保佑!”
阮希全不明所以,“福地一說何來?”
“大人不讀史書嗎?”魏栻恥笑道,“安南陳朝年間,中國淪於胡虜之手,蒙元之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他們占據中國還不滿足,發兵侵我安南。而就在此地,鹹子關上,我安南軍以絕對弱勢痛擊敵軍,擊敗蒙元大軍!”書包網
“不但保住了陳朝的基業,更是保住了我安南的錦繡河山!”
“這....”
阮希全頓時哭笑不得。
蒙元入侵安南時,鹹子關大捷是沒錯。
可那場戰爭,是安南人守著鹹子關等著敵人來攻。況且暴雨連日,瘟疫爆發,最終才有大勝。
再者,那場戰役中,幫著安南守護河山出力最多最不捍死的,可是宋朝的殘兵殘將呀!hττPs://.Eьòókbá/
“魏愛卿說的沒錯!”黎季氂被魏栻的言語,撩撥得豪氣頓生,指著霧氣彌漫的灘頭,若隱若現的城寨,“此地,就是我大越的福地。”
說著,抬頭看向天空,“上天,必不會讓我大越,亡國滅種始於此地!”
咚!
猛的一聲巨響,江麵的戰艦船身搖晃。
“怎麼了?”黎季氂扶著船舷站好,驚恐的問道,“哪來的巨響?”
“報!”
有侍衛大步跑來,“啟奏陛下,岸上我軍先鋒遇上了明軍!”
“戰況如何?”阮希全大聲問道。
“明軍一觸即潰,我軍正在追殺!”那侍衛又大聲道。
“報!”又有侍衛跑來。
“啟稟陛下,船隊先鋒已抵達鹹子關外,明軍大驚,正在點燃烽火!”那侍衛大聲道,“先鋒官用船撞擊明軍城寨,已連下三關...”
“哈哈哈!好!”黎季氂聞言大笑,“我軍此來出其不意,正當風卷殘雲!傳旨,全軍進攻!拿下鹹子關,朕重重有賞!”
魏栻馬上附身道,“吾皇親征,朱棣跳梁小醜必退避三尺,原形畢露!”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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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地個乖乖!”
“他們是不是傻?”
正對著富良江和大海交接口的地方,一支船隊像是漂浮還在海上的鯨魚,隨風逐流。
廣東水師總兵廖銘舉著手中的千裡眼,費力的遙望江麵,“他娘的是來送菜的嗎?”
“嘖嘖!”邊上,一個老軍次牙咧嘴,“這等水戰,小人打了一輩子仗還是第一次見!他娘的這也是一國的水師?連他娘的當初巢湖水寨的水賊都不如!”
“水賊還知道不能連成一串呢!這他娘的你們看吧!越往前江麵越窄,到時候戰艦鋪不開,後麵的箭射的都是他娘的自己人!”
廖銘本是東宮侍衛,外放為廣東水師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