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人給你送喜帖?”
“臣也沒想到他真能送!”
承恩侯趙家後宅,趙思禮因為太子爺偷偷溜出去了,急得眼看就上房了,可人家朱家哥倆跟沒事似的。
朱允熥又問,“既然給你送了帖子,你怎麼不去?”
朱高熾筷子上始終夾著一個不會放進嘴裡的餃子,正色道,“臣想著,臣要是去了,他家的喜事兒多少就變味兒了吧!”
說著,笑了笑,“臣這樣的身份,去了那不是喧賓奪主了嗎?給人家主人添麻煩!”
朱允熥一笑,“這樣的麻煩他們求之不得呢!”
朱高熾腦筋轉轉,身子前探,“您彆告訴臣,您想去....看看?”
“嗯,還真是動了心思!”朱允熥笑道。
“不好吧!”朱高熾遲疑道,“不過是個七品官和商人之家的定親....”
“咱們又不表明身份,悄悄去,湊熱鬨!”朱允熥笑道,“賀禮你送禮沒有?”
“送了!”朱高熾眼睛眨眨。
“送了禮就要吃席呀!”朱允熥笑著起身。
朱高熾低頭,看著盤子中剩下的三個餃子,“可是....臣吃不下了呀!”
“這三個彆吃了,留點肚子!”朱允熥拉著朱高熾起身,“走,看看去!”
~~
範府前院,宴席會場。
此刻的氣氛有些不像是喜事的酒宴,不但沒有喜氣兒反而很是鄭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複雜的看著主桌兒。
李至剛坐在主位上,範家五爺六爺哥倆,微微躬身,屁股僅僅搭了圓凳的半邊兒。
哥倆絕對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可此刻除了一臉傻笑之外,腦袋都是空的。
眼前這可是大明朝的南書房大臣,用過去的話來說那就是宰相。
他們這樣的商人,哪怕有再多的錢,可哪能見著宰相?就算見著了,有資格在宰相麵前坐?
就算祖墳冒青煙了,在宰相麵前能有個座兒,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跟宰相在一起喝酒?
二人,還沒喝呢就已經醉了!
“振宗這孩子不錯!”
滿院兒的人,都正襟危坐屏聲靜氣的聽著李至剛開口,沒一個人敢拿筷子的。
李至剛看了一眼,站立在自己身側,持壺而立的張振宗說道,“所以,今日本部堂才親自登門道賀!”
“不敢不敢!”範家兄弟倆連連擺手,咧嘴笑道,“部堂大人親至,範家蓬蓽生輝!”hττPs://.Eьòókbá/
“你們範家呀!哈,好運道呀!被你們搶先了!”李至剛又開口道。
聞言,範家兄弟倆馬上正色傾聽。
“這樣的孩子,是一家兒郎百家求!!”李至剛又笑道,“不瞞你們二位說,本部堂有個侄女待字閨中,跟振宗的年歲差不多。本部堂還想著促成好事,誰曾想被你範家搶了先?”
說著,又看看張振宗,“當時本部堂還跟振宗說過,把你們這門婚給退了....”
嗡!
範家兄弟倆腦袋嗡的一下,差點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可是人家振宗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反悔!又跟本部堂說....”李至剛看著範六爺,“說你這個未來的老嶽父,對他猶如親父,不能寒了你的心......”
“嘶......”
酒席會場,到處都是抽氣之聲。
不管是不是課稅總司的官兒,眼裡都哢哢的冒火星子。
李少保居然想把侄女嫁給張振宗?
李家可是鬆江府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族!
再有李少保這麼一塊金字招牌,誰娶了李家的女兒,豈不是前程無憂了?
少說,李少保還能在朝中乾三十年!
這三十年足夠李少保把侄女婿給抬舉到封疆大吏的地步,這還得說李少保沒使勁的情況下!
“這張振宗以後定然要刮目相看了?這小子的運道,讓人眼紅!”
課稅總司的官員們,齊齊心中暗道。
而自李至剛進來,就呆立原地的王誌高則是看著不卑不亢的張振宗,心中暗道,“他是不是傻?有部堂大人的侄女不娶,偏要一個商人家的女兒.....”
想著,他的目光落在張振宗手中拿著的酒壺上。
心中不住的呼喚,“好妹夫,你看看我看看我!讓我過去給部堂大人倒杯酒行不行?”
然後他的目光又看向範五爺,“好嶽父!親爹!您招呼一聲,讓我過去露露臉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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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家哥倆哪有心思看他,眼神全在張振宗的身上。
好孩子!
看著比...比自己親兒子都親!
六爺壯著膽子,大聲道,“部堂大人,草民看重的就是這孩子的厚道!”
“你也算慧眼識人了!”李至剛矜持的笑笑。
然後再回頭,“倒杯酒!”
“是!”張振宗持壺倒滿舉杯,“一起?”
嗖!
範家哥倆撅著屁股起身,雙手捧著酒杯....
“佳兒佳婦,百年好合!”李至剛笑笑,“振宗呀!”
“下官在!”
“男子大丈夫,成家立業!是先成家才能立業!”李至剛又道,“家,也是男人這輩子最大的業!”
“下官謹記部堂大人教誨!”張振宗也雙手碰杯,一飲而儘。
但李至剛隻是矜持的抿了一口,目光在桌子上掃掃。htTρ<a href="s://.? target="_blank">s://.?/a>οǒkΒαō./
“嗯.....你老家沒來人?”李至剛忽然壓低聲音,對張振宗說道。
“下官的母親和舅父都來了!”張振宗忙道,“但是....但是這種場合他們都不敢露麵。”說著,又道,“家母說,她一見著這麼多當官的,腿肚子就轉筋,喘不上氣.....說什麼也不來前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