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強推門就進。
就在這瞬間,門房內五六個苦大仇深,滿身都是窮苦心酸的鄉下人站了起來。點頭哈腰,畏懼討好,惶恐萬分的注視。
但也就在這瞬間,曹小強也看到了他們窮苦的外表之下,隱藏的狡黠。
“誰呀?”曹小強皺眉。
管家趕緊跟著,“大少爺,您聽我的,您彆跟著摻和這檔子事兒,這些人粘包賴,您要是一心軟就甩不掉....”
曹小強又問,“誰?”
管家歎氣,低聲道,“十一老爺母親老家的親戚。”
“俺是石頭他堂姨!”
“俺是他表舅!”
“俺是他七姨夫!”
門房內幾個人,開始七嘴八舌的開口,眼神無比熱烈。
曹小強再次皺眉,他祖父那個外宅小寡婦,死了兩三年了。死的時候都不見這麼多親戚來,如今人沒了,倒是來認親了!
“您彆管了!”管家跺腳,“來了好幾回了!以前哪次來,十一爺都給點盤纏。給出毛病來了,真拿自己當親戚了!”
說著,又低聲道,“大少爺,這回十一爺說了,不管了!”
曹小強黑著臉,“那麼容易就真不管了!”說著,歎口氣,“街坊鄰居都是豪門勳貴,怎麼看咱家?穿出入,十一叔還做人不做?”
管家苦著臉,“這也就是老侯爺不在,老侯爺在,早讓家兵拿著大棒子打出去了!”
曹小強歎口氣。
他知道人呀,一旦不要臉,那就真天下無敵了。
這些人要是不答對好了,還就真容易在門口哭天抹淚的!
曹家門風本來就不好,再這麼一鬨.....真成京城勳貴之家的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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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錢是吧?”
曹小強一句話,那些人的眼中迸發出熱烈的神采。
“家裡遭了災,實在過不下去了!”
“俺爹得了急症.....”
“停停停!”曹小強擺手,瞪著眼,怒道,“要多少?”
“啊?”那些人頓時愣住,麵麵相覷。
“賬房給他們支五百銀元!”曹小強悶聲道。
忽然,自稱是曹石七姨夫的人開口道,“這位大少爺,好像是不能夠.....”hττPs://.Eьòókbá/
“那就不給了!”曹小強又道。
頓時,所有人愣住。
就聽曹小強對外喊道,“來人!”
“在!”幾個膀大腰圓的家丁進來。
“這幾個!”曹小強指著那幾個人,“打出去!另外,吩咐京城城防營的人,記住他們的戶籍身契,不許他們進城!”
說著,回頭又怒道,“敢有哭鬨大喊的,直接抓起來送兵馬司定個勒索罪,送北京修城牆去!”
“是!”
家丁們早就不忿了,挽著袖子上前。
砰砰砰的就開始拳打腳踢.....
一時間,門房內慘叫連連。
“五百夠不夠?”
半盞茶之後,等幾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了,曹小強才開口道,“最後問你們一次,夠不夠?”
自稱是曹石七姨夫的人,滿臉鼻青臉腫,連連求饒,“夠了夠了!”
“記著,燒香拜佛就這一回!往後你們再敢來我曹家....”曹小強冷哼一聲,“打死都是輕的!”隨即,又對家丁吩咐道,“給了錢,帶他們去刑部死囚大牢溜達一圈,給他們長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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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曹小強就出了門房。
剛走到二進院門口,就見曹石滿臉羞愧的站在那兒。
“是我無能!”曹石歎聲道,“連累曹家了!”
“您這是什麼話,您也是曹家人呀!”曹小強先見禮,然後道,“十一叔,我知道您的難處,鄉下的窮親戚過來了,打不得罵不得,您也被磨得沒招了!”
“還是我不夠....狠心!”曹石搖頭道。
“畢竟是親戚,誰也狠不下這個心!幾百銀元對咱們來說,不算個事兒!”曹小強笑道,“他們真要是活不下去了,您也不能乾看著!做人,也不是那麼做的!但是,不能慣著他們這個臭毛病!”
說著,笑道,“您放心,已經嚇唬完了,以後估摸是不會再來了!”
曹石點點頭,臉色猶豫,“要不,我搬出去吧!”
“彆!”曹小強馬上道,“十一叔,您要是搬出去,我爹可就炸了!老曹家家產是分了,可各房頭還沒搬出老宅的先例呢!”
說著,又笑笑,“這點事不算事,彆放在心上!”
前院,曹家管家看著家丁押著那群窮親戚走遠。
回頭歎氣道,“咱們家大少爺呀,做事透著那麼一股子,豪氣跟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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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過天明。
盛夏的陽光從清早開始,就很是猛烈,曬得人頭暈目眩的!
但雖曬,還不足以讓人汗流浹背。
可偏偏,南城兵馬司指揮使苟得正已是汗如雨下,手中的帕子擦臉都能擰出水來。
無他,心中惶恐害怕!
就在他身前不遠處,一隊錦衣衛的番子,簇擁著錦衣衛都指揮使何廣義站在前幾日,被滅門的貨棧前,正在查驗。
錦衣衛倒不至於讓他怕成這樣。
他真正怕的事,這個案子竟然鬨到了太子爺那。
還說兵馬司斷得錯漏百出,讓錦衣衛重新偵緝!
這要是兵馬司真錯了,他這個官兒還能保得住嗎?
何廣義背著手,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的廢墟,一個勁兒的咬著自己的後槽牙。
大火之後的客棧亂糟糟的,衙門的差官,兵馬司的兵丁,還有撿破爛的,早把這弄得麵目全非了。
這案子不但難,還是太子爺第一次讓他何廣義辦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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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遠處傳來一個樂嗬嗬的聲兒。
緊接著一個沒脖子的胖子,甩著水缸屁股羅圈腿,位未語先笑的從遠處走來。
“喲,哥幾個都在?”
“喲,諸位大人久等了!”
“喲,小的眼拙,沒看出何都堂您在!”
見了來人,何廣義板著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金大牙,過來!”
人如其名,這沒脖子的胖子,渾身上下最醒目的,就是兩顆大板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