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微歎,「當年你老祖有話,梅殷老成忠信,可托幼主」
「他這人呢,除了驕奢治家不嚴之外,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
「梅順昌確實是有名的紈絝子弟,但畢竟是朕的姑表親豈能不用?」
六斤知道,他的皇帝老子沒說真話。
他這個皇帝老子呀,看似重親情,其實呢也就那麼回事!
再說句不好聽的,死在他老子手上的親戚還少嗎?
他知道他老子不單是重用梅家,老爺子當年看重的幾名駙馬都尉在永昌朝依舊是大權在握。
這是為啥?
正是因為他老子把叔叔們殺的殺的關的關,才必須用善待姑父姑母們來表示他多麼的注重親情。
「也怪朕,對他們太好」朱允熥又歎道,「所以才讓他們得寸進尺忘乎所以!」
六斤沒有接話,而是沉默片刻繼續說道,「可不是忘乎所以了!而是圖謀甚遠二弟跟梅順昌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的妻子出身二弟的母族」
「當日您病危時,梅順昌事先屢次跟二弟說,緊要關頭可率先動手,是二弟不肯答應!」說著,六斤笑笑,「現在想想,當日兒臣從宮裡出來的時候,正是梅順昌帶兵護送,若路上他起了壞心,兒臣還真不一定能先看到您」
「就事論事,你彆耍心眼他當初是攔著你不讓你來,但是他能攔住你嗎?」朱允熥笑罵道,「他若非要攔你,小福兒在邊上,能一刀戳死他」
六斤微微尷尬一笑,「這人良心不好。」
「兒臣聽說,他私下跟老二說,事若逼宮之事不可為,需搶先動手,挾持太子皇後在大行皇帝靈前召集宗室百官」
「就憑這句話,他就是淩遲大罪」朱允熥恨聲道,「死不足惜」說著,他閉上眼,恨聲道,「老二憨厚呀,若是聽了他的話,朕在屋裡還沒死呢,你們在外邊就殺起來了」
「就算二弟聽了,也殺不起來」
六斤沉思片刻,還是覺得要實話實說,「兒臣早防著他們呢梅順昌他們剛到的時候,姑父江都駙馬和寶慶長公主駙馬就說找他有私事,把他騙到一邊直接給拿了」
聞言,朱允熥橫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這小子不是蔫壞,而是陰險得很!
給人挖坑下套,自己裝無辜!
什麼都知道卻裝糊塗,一問三不知裝好人。
也不知這性子隨了誰?
何止是陰險,是又陰又壞。
你早知道老二要逼宮,既然能先拿下梅順昌,老二和那些宗室,略施小計不也拿下了,非要他們跳出來鬨?
他們鬨了,你表麵委屈但心裡笑,然後還假仁假義的。
「梅順昌罪大惡極,你為何要輕輕揭過」朱允熥又問。
六斤正色道,「畢竟,是老祖的嫡親外孫」說著,歎口氣,「兒臣是跟著老祖長大的放過梅順昌,是看在老祖的麵上哎」
啪!
六斤嚇一跳,趕緊站起來。
卻是他的皇帝老子突然把茶盞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就聽他的皇帝老子,怒道,「你看在你老祖的麵上,想著對梅順昌輕輕揭過,不計較他的謀逆大罪」
說著,指著六斤的鼻子罵道,「可你對你的親兄弟,怎麼不想著不計較呢?」
六斤攤手,「兒子本來也沒計較」
「再裝」朱允熥抬腳,拽下布鞋。
六斤唰的後退,低眉順眼的站在一邊。
「你小子一撅屁股,朕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
朱允熥罵道,「你在這試探朕呢說是輕輕揭過,為啥還說把他跟老
二說要挾持太子皇後的話故意說出來?這話你咋知道的?」
六斤腳步微微後撤,「兒臣沒有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