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勤的死,突然而又乾脆。
就像這西北的雲,永遠都是湧動的那麼劇烈,從不拖泥帶水。
他是帶著笑死的
一身半舊的鎖子甲,外罩紅色鴛鴦棉鐵甲,胸口的護心鏡,還有雙臂鐵環臂甲鋥明瓦亮。
上麵那一處處凹陷乃至破損,都被精心的擦拭過,像是百戰餘生的勇士,散發著傲視的光。
張振宗等人,圍著韓勤的屍體,久久不能發聲。
「吾不知當讚將軍之勇,還是該嘲笑將軍之愚也」
張振宗跺腳哀聲道,「大好性命就此葬送,看似壯烈實則籍籍無名!」
說著,擺手對身後親隨說道,「好生收斂,不得慢待了將軍。」
邊上的親隨等剛要動手,突聽外邊猛的傳來一聲大喊。
「都彆動」
眾人詫異的看過去,一個摟著背的白發老仆,顫顫巍巍的進來。
「我韓家將主,自有韓家的兵來收屍不用你們」
老仆乾瘦,可卻直接把韓勤的屍首背在了背上,斜眼看了一眼眾人,「早二十年,你們一個都跑步出去」
說罷,他背著韓勤扶著牆,一步步朝外走。
偶爾腳步會有踉蹌,但身形從未猶豫,異常的堅決。
堅決的就像是赴死的勇士
~~
猛的,張振宗意識到一件事。
皇帝讓他在西北查案,案子定是要水落石出,但絕對不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這些將軍們,是膽大包天什麼錢都敢占,什麼違禁品都敢賣
但他們畢竟是為國守邊之雄!
韓勤死了,他不是為他一個人死的。
死訊一旦傳開,西北這些丘八武將們抱成一團,這案子還怎麼查?
「我的切入點應該是錯了!」
張振宗心中暗道,「好好捋捋,到底錯在哪,怎麼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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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
李琪貓著腰,站在窗台底下。
眼睛瞄著窗體上巴掌大的琉璃鏡子,手裡的匕首不住的在臉頰上使勁的刮來刮去
唰唰
老李家人胡須都茂盛,他爹他祖父都有美髯公的美稱。
可他李琪就不喜歡自己胡子拉碴的,就喜歡自己的臉光溜溜的但是呢,胡子這玩意越刮越他媽黑,越來越粗
不管他怎麼刮,都是滿臉鐵青的胡茬兒。
吱嘎
院門直接被推開了,張振宗背著手進來。
「張大人,這麼早?」李琪笑道。
「在下有事,想」張振宗笑笑,「請教小公爺」
「折煞下官了!」李琪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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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院當中的石桌上,兩碗厚切的麵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