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免禮...」李景隆爽朗笑道,「都坐吧....」
說著,他背對著李至剛給了陳瑄一個告誡的眼神。
後者似乎有些領悟,臉上顯露幾分懊惱的神色。
~~
但,李至剛是一定要乘勝
追擊的。
「曹國公,您來的正好...」李至剛開口道,「運河大工正缺人手,老夫提議由漕運總兵麾下近十二萬兵丁,可代行民夫事!」
說著,他眯著眼,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山東各地父母官們。
「這應該是好事吧?啊?」
李至剛的目光落在新任濟寧知府身上。
那知府低著頭,後背早被冷汗濕透,邊上就是他頂頭上司山東巡撫,可他看都不敢看。
他頂頭上司,頂多是將來給他穿小鞋。
可李閣老,現在就能發作了他。
「回...閣老的話!」濟寧知府惶恐的說道,「確實是好事!一來,本省可以不再征丁,春耕也不用耽誤。二來,工程進度可以加快。」
「對呀!」李至剛接口道,「而且老夫還說了,一樣是每丁每天三錢銀子。這是一舉多得的好事,怎麼陳總兵就是不答應呢!」
說到此處,冷笑道,「哦,不答應就算了!剛才還威脅老夫...曹國公,您來評評理,老夫這輩子,被誰威脅過?」
「這....」
李景隆笑笑,「閣老,您讓我評什麼,我剛來什麼都不知道呀!」說著,看向陳瑄,「您說陳總兵威脅您?不能吧。陳總兵乃功臣之後,這些年在成都也是勞苦功高,不然也不會擔任漕運總兵這麼重要的職位.....」
說著,笑道,「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哎,武人嘛,心首口快,沒那麼多彎彎繞....」
「老夫是欽差...陳總兵剛才出言不遜,這麼多人親眼所見!」
李至剛又看看屋內的官員們,「是吧!」
「是是!」
「閣老所言極是!」
「下官等都看見了!」
「狗兒的!」
陳瑄牙都咬碎了,大聲道,「閣老,你是說要當著卑職的麵,給卑職寫一份軍令?是你目中無人驕狂之極,所以卑職才失態的!你莫要血口噴人!」
李至剛大怒,「那好,那就去萬歲爺麵前分辯......」
「哈哈!」李景隆大笑,「某還以為什麼大事呢!都坐都坐....」
說著,把臉一板,看著陳瑄,「閣老乃國之重臣,皇上臂膀,又是欽差!你這廝,既是下官又是晚輩,快........給閣老賠禮道歉!」
「閣老!」他轉頭又道,「彥純粗人一個,您何必跟他一般見識?您大人有大量....」
「不是老夫要跟他過不去,而是運河大工工期太慢了!」
李至剛大聲道,「幾月了?現在幾月了?眼看雨季就要來了....老夫雖不懂水利,可也知道雨季己來。上遊微山西湖,湖水暴漲,而台家莊地勢又低,一個控製不好,就是千裡澤國...」
「屆時,朝廷數以萬計的投入,全打了水漂,誰來負責?」
「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台家莊這西十多裡的河道挖好,沿途設置水閘.....」
「不是老夫急!曹國公您想想,國家每天光是養著這些民夫就是多少錢?大明朝有取之不儘的金山嗎?」
「南北大運河,快修快通.....才是正道!」
「他就是要這個政績,誰擋著都不行!」
李景隆心中明了,看看陳瑄,「兵,調不調...」
「不是不能調..」陳瑄垂手道,「公爺,您也是當兵的,這裡麵的凶險您應當知道!」
「首先,當兵的可不是民夫那麼聽話,殺人殺慣了,拿鋤頭未必願意拿!」
「第二,若調遣漕運之兵,大概十二萬人。這些人集合,安置,分
散,營房等等,處處都是錢!卑職的漕運總兵,可是半個子兒都沒有,每月就那麼點軍餉....」
「第三,李閣老說給錢!可是一旦這個許諾兌現不了,公爺!丘八們鼓噪的事兒,您不是沒見過.....文官們不知拖軍餉的嚴重,您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