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呀...還是歲數小!」
賣豆汁兒的老板歎口氣,「說不不好聽的,城門樓子掉下一塊磚砸死十個人.....起碼有五個五品官兒...」
「七品官多如狗,六品官滿街走....
」賣豆汁兒的又笑道,「咱們做小買賣的,不管見了誰,都得和和氣氣的!萬一真是個官兒.....你彆看他窮酸,他收收拾你,吐口唾沫的事兒!」
「那要您這麼說,這以後的日子還有些害怕呢....」有人嘟囔道。
「有壞也有好!」賣豆汁兒的老板笑道,「如今城裡人越來越多了,起碼咱們家的房子能租上價了不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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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口中的家,就是皇城根腳下,隔著海子的那處二進小院兒。
上午的風很和煦,他坐在昨日吃火鍋的房頂露台上,眺望海子對麵,那處沉寂的角樓。
「臣,辛彥德....」
「起來...」聽到身後的叩拜聲,朱允熥開口打斷,「過來,坐朕身邊來!」
「是!」
辛彥德一身半舊的粗布衣裳,在朱允熥身旁目不斜視的端坐。
風吹過,他一絲不苟的鬢角上,白發格外顯眼。
「辛苦了!」朱允熥看著他許久,淡淡說了一聲。
辛彥德卻惶恐起身,「臣不敢!」
「都說李以行會做事,其實,你也會。」
朱允熥笑道,「隻不過性格決對做事的方式方法!李以行做事唯恐不大,而你呢?你執拗歸執拗,卻是腳踏實地不急於眼前之利!」
「你的折子朕都看了,追繳北京營建司這邊的虧空,追索贓銀處置貪官等朕不誇你。但你到了北首隸總督的任上,提出的開荒治河興修水利開設官道等幾個建議,跟朕想到了一塊去!」
辛彥德微微沉吟,「臣記得皇上說過,為政者不應隻考慮眼前,而是...要造福子孫後代!」說著,頓了頓,「為官者,要敢做當時不顯之事!」
「哎...」
朱允熥苦笑,「除了你,大概朝中沒人會記得!」
說著,又是自嘲一笑,「其實也怪朕!朕本身就是急功近利的皇帝,注重利益之君,朝堂內外又豈會沒有重利之徒?」
說到此處,嘴角微微下垂,「一個首沽,就原形畢露了...」
所謂首沽,是前元海運的終點,也是後世天津的前身。
朝廷在此不但是築港,還要建城,更有軍衛炮台,海軍營地等。而且以後還要設置造船廠,機械局,鑄造局。
如此大的工程,不可謂不重視。
然而卻先後爆出種種舞弊,豆腐渣工程,官商勾結......
「臣,己查明...」辛彥德沉聲道,「涉及到的各級官員高達一百七十二人.....」說著,頓了頓,「涉案臟銀七百八十萬....兵部工部戶部.....順天府北首隸總督府....」
「正式遷都那天.....」
朱允熥微歎,「就是這些人明正典刑之時!」說著,看向辛彥德,「首沽,幾間能建好?」說著,又道,「李以行那邊可是跟朕拍了胸脯子,他那一段的南北大運河,兩年之內一定完工通航....」
「這...」
辛彥德頓感心中大苦。
「通航....倒也不是不能....首沽一帶的漕運都是疏通為主...」
辛彥德沉吟道,「但是海港,城池,工坊等....實在是難以為繼,要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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