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難念的經(1)(2 / 2)

朱文奎喝口酒,空杯放在一邊,又自顧自的滿上。

他發現他的兒子不是不願意說話,而是不願意說廢話,不願意弄假情假意的事兒而已。

“按照兒子的推斷,犯法的宗室子弟名遵錫,應該是.....我們這一房....衡罪王一係...”

衡罪王就是當今皇帝的同父異母弟,當年因罪被圈禁鳳陽。而他的兒子們,即便是朱家嫡長房這一支,但也隻是品級較低的奉國中尉。

就這個爵位,還是莊親王求著皇帝許久才給的!

“楊閣老等人說要酌情處理,無非就是.....”

一哥的語速很慢,聲音很輕,“無非就是說什麼骨肉之情不可太過決絕.....處理太重了對皇家的臉麵不好....”

“臭小子!”

朱文奎麵上不顯,心中卻在笑罵,“還真讓你說對了!”

其實楊士奇等人之所以這麼說,正是因為民間一直有皇家刻薄的傳言流傳著。散播這些謠言的也不是彆人,恰恰就是那些在京的閒散宗室子弟們。

作為傳統的內政派,楊士奇等首先想到的就是維護君主的臉麵。

“但是,犯法就是犯法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一哥兒繼續說道,“國既有法,就該依法..而且......”

朱文奎察覺到一哥兒的語氣的停頓,“而且什麼?單說無妨?”

“今日宗室犯法,大臣們說酌情...”

一哥兒目光清澈,“哪天大臣的兒子們犯法,那麼您或者皇祖父,是不是也要酌情?如此,都酌情的話,法不就成擺設了?”

“嗯?”

聞言,朱文奎皺眉。

而後喝了口葡萄釀,“你想的未免太激進了.....你還小,很多事呢.....即便是皇家,也要講人情的.....”

“兒子可不可以理解,人情因人而異,並不是因事而異....”

忽的,朱文奎怔住。

抬眼仔細的看看兒子,認真的打量。

“兒子聽學士們講資治通鑒,知道這世上的事,遠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

一哥兒低頭,喝口茶,繼續道,“但兒子聽陳學士講太祖實錄,微微有些心得。那就是,凡事.....身為君王,要有.....態度!”

“人情不是能講,而是要彆人來求....而身為帝王主動給臣子人情,則是庸.....”

“或許,臣子會冠之以仁。”

“但這種仁是小仁,是婦人之仁!天下有規矩,有法度,設立這些的初衷,就是讓所有人都遵循規矩和法度...”

“君王的人情,讓一些臣子超脫於規矩和法度之外,那麼日後這種超脫,就會變成大臣們的共同特權....”

“而很多事,比如曆朝曆代的吏治之所以崩壞,就是因為大臣官員們的特權太多了....”

朱文奎眯著眼,“這話,真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是.....可能兒子的想法,還不是那麼成熟...”一哥兒垂首道。

“你讚成陳山的想法?”朱文奎又問道。

“是!”一哥兒不假思索,“兒子之所以讚成,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你說你說....”

“朱家是天下人的表率...”

一哥兒又道,“若不能約束好皇族子弟,那算什麼表率?現在不約束,各種惡事必然層出不窮愈演愈烈.....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朱文奎沉思片刻,“還有其他補充?”

“而且,現在的大明.....和以往不同......”

這個觀點,讓朱文奎眼前一亮,“你坐著,坐著好好說,現在的大明跟以前怎麼不同?”

一哥兒猶豫片刻,“那兒子就班門弄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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