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幽穀奇遇 第三十章 我說過,欠我的必百倍奉還(2 / 2)

對弈江山 染夕遙 17627 字 10個月前

那師爺在鄧先耳邊耳語一陣,鄧先臉色一變,低聲道:“這貨手裡拿的真的是離憂木令?”

那師爺道:“我有個遠親,是離憂山軒轅閣的記名弟子,我曾聽他說過,如今我也不敢肯定就是。”想了想又道:“可是不管真假,卻是真不敢打他了,天下學問出離憂,得罪離憂山軒轅閣,大人的仕途恐怕也就斷了。”

鄧先聞言,倒吸一口冷氣,顫聲道:“那現在怎麼辦?”

師爺小聲道:“不如這樣,我去找我那遠親,讓他給離憂山去封信問一問,我那親戚離衙門不遠,他們離憂山自有傳信的方法,想來過不了兩個時辰必有回信。”

鄧先聞言忙道:“那還不快去!”

師爺點頭離開。

大堂之上就這般尬住了,冷場無比。鄧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仿佛熱鍋上的螞蟻。蘇淩冷眼旁觀,他也想拖延時間,等著鄧檀那邊的消息,樂得一個正中下懷。

鄧方不知情況,走過來低聲問鄧先道:“鄧大人,怎麼回事,為何不繼續了?何不趁熱打鐵?”

鄧先瞥了一眼鄧方壓低聲音道:“你惹誰不好,惹這麼一個惹不起的主,你知他手裡拿的什麼?離憂木令啊!他要真的是離憂弟子,我們倆吃不了兜著走!”

鄧方也知道離憂山軒轅閣的名頭,一時之間直冒白毛汗,不過卻還僥幸道:“說不定那令是假的,他是個冒牌貨,離憂弟子皆超然物外之人,怎有這樣的人呢。再說這個蘇淩也沒啥來路啊,怎麼就是離憂弟子了?”

鄧先點點頭道:“但願如此。若他真不是離憂弟子,趕緊殺了了事。”

蘇淩看著這倆蠅營狗苟,不住冷笑,忽的冷笑道:“小爺累了,給小爺搬把椅子!”

差役們聞言,皆不知所措的看著鄧先。

鄧先一甩頭,嘟囔道:“搬,看我乾嘛!”

差役們搬了椅子,蘇淩讓張神農坐了。張神農看著蘇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臉上不禁有了笑容,捋著胡子坐了,又笑吟吟的看看蘇淩和張芷月。

張芷月有些懵,隻是這會兒,看著蘇淩的眼光滿是安心幸福。

蘇淩又道:“給我沏壺茶來,要明前茶,如若不是,小爺潑你們一臉。”

鄧先叫苦不迭,如今真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隻得苦著臉咬牙道:“沏茶,明前茶!”

茶水端上來,蘇淩倒了一碗,先敬給張神農,低聲道:“老先生受苦了,放心一切在我掌握之中。”

張神農嗬嗬一笑道:“看來我的眼光不差,你真是那軒轅老鬼的弟子啊!如今還叫老先生麼,不如同阿月一樣,叫聲阿爺如何?”

蘇淩聽不明白他說的軒轅老鬼指的是誰,但聽得張神農讓他叫阿爺,忙正色的一拜,字字千鈞道:“阿爺!”

張神農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好個風華正年少!”

張芷月更是格格的笑了起來。蘇淩一時看得癡了。

一個多時辰後,那師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將手中一個信物交給鄧先。

鄧先看去,卻是一個木盒,上麵兩個古拙的大字:離憂

鄧先顫抖著手將木盒打開,隻見裡麵隻有半張白紙,上麵隻有一句話,鄧先看去,頓時麵如死灰。

上麵赫然寫著:動蘇淩者,離憂與之不死不休!

鄧先汗如雨下,這下再也不敢拖大,忙起身走到蘇淩麵前,一躬掃地道:“哎呀,本官眼拙,不知道蘇公子竟然是離憂高徒,多有得罪,罪過罪過。”

蘇淩冷笑一聲道:“那我殺人了麼?”

“自然沒有......”

蘇淩又道:“我家阿爺殺人了麼?”

“那自然也是沒有......”

蘇淩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旁邊呆立的鄧方,又指了指鄧先一字一頓道:“那你倆殺沒殺人呢?”

鄧先和鄧方皆是一窒,鄧先麵露難色,嘿嘿訕笑道:“蘇公子,那離憂山也不過是個沒有品級的,雖然名望在外,但我可是一郡之長,您當真要撕破臉皮不成?”

蘇淩淡淡冷笑道:“哦?那我出個主意如何?”

鄧先忙道:“願聞其詳。”

蘇淩冷笑道:“不如就說鄧午鄧宣皆暴病身亡,這樣鄧家與張家言歸於好,共同執掌神農堂如何?”

張芷月聽到蘇淩這樣說話,顏色更變,剛想說話,張神農卻將她一拉,捋著胡須以眼神示意。張芷月頓時心中明白。

鄧先和鄧方聞言,皆大喜道:“還是蘇老弟懂得人情世故,如此甚好!甚好!”

蘇淩哈哈大笑,忽的一轉頭,向著圍觀的無數百姓大聲道:“各位鄉親父老,剛才狗官和這狗族長說了,要判鄧家父子暴病身亡,大家覺得如何啊!”

“不可能!”“混蛋!”“狗官!”

圍觀百姓大罵不止,有的人已然想衝過來啐這兩人一臉了。

蘇淩冷然回頭,寒聲道:“鄧大人!鄧族長!你們以為這樣便可以堵得住悠悠之口了麼?”

鄧先、鄧方皆麵露狠厲之色,鄧先大吼一聲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魚死網破!左右,給我剁了他們!”

倒是還有十幾個忠心的狗腿子,那牢頭吳二當先掄了水火棍朝著蘇淩便打了過來,身後十幾個狗腿子也仗勢湧了上來。

杜恒大吼一聲,一晃手中樸刀道:“哪個作死的過來,我先砍了他!”

雙方正自僵持不下,忽的衙門口外有人高聲喊道:“京都司空府天使官到,閒雜人等回避肅靜。”

議論紛紛的百姓聞言,皆是一驚,連忙全部閃跪在一旁,左右一分,先是一隊兵士皆腰挎彎刀,肩上繡著紅色的肩章,上寫憾天兩字,想來是司空蕭元徹手下最精銳的憾天衛了。

但見幾十憾天衛左右一分,頭前一人,氣宇軒昂,神色沉穩,竟穿了和郡守鄧先一般不二的郡守官服,當先走了進來。

蘇淩一看,心中頓時一塊石頭落了地,這人他卻是認得的,正是先前那個參軍——鄧檀,如今換了郡守官服,更顯的容光煥發。

鄧先和鄧方皆是一愣,鄧方先是一愣,跳將過來怒道:“鄧檀,你怎麼敢穿郡守大人的衣服?你就不怕家族懲治你麼?”

鄧檀冷笑一聲道:“左右,將這凶徒拿下,押在一邊等候發落!”

左右憾天衛聞言,不由分說,將鄧方按住,押在一邊,鄧方還想說什麼,一個憾天衛照著他的胸前便是兩拳,鄧方頓時疼的學起狗叫。

鄧先臉都綠了,眼瞪的眼珠都快冒出來了,快步走過來,氣急敗壞道:“好你個鄧檀,竟然私穿朝廷命官官服,狗膽包天,還不給我拿下!”

“誰敢?”一聲公鴨嗓自後麵傳來,眾人看去,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宮人穿著打扮的人,左手揣著一根拂塵,右手捧著紅色令旨,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緩緩的走了進來。

鄧先先是一愣,隨後冷聲道:“你又是誰?”

那天使官冷笑一聲道:“瞎了你的狗眼,雜家你都不認識?雜家乃是當朝司空府一品總管汪川!”說著,雙手朝京都龍台城一拱手道:“今奉天子和司空命令,特來宣旨,天使官在此,你還不下跪接旨!”

鄧先聞言,臉色變了數變,最後隻得身體一軟,跪下來,顫抖著聲音道:“下官鄧先接旨。”

那天使官汪川穩如泰山,將令旨展開道:“南漳之事,朕與司空皆已知曉,鄧先身為一郡之長,卻勾結惡紳,為禍郡城,魚肉百姓,枉殺兩人性命,著新任南漳郡郡守鄧檀立即將鄧先拿下,押赴司空府處置,其餘案犯人等,由鄧檀依照本朝律法察查之後,嚴懲不貸,欽此!”

鄧先聞聽旨意,早已麵如死灰,癱坐在地上,再也沒有了方才的神氣。

鄧檀冷笑一聲,一揮手道:“左右,將鄧先官服扒掉,押在一旁,待此間事畢,送往京都蕭司空處!”

左右聞聲而動,將鄧先架起來,押在一旁。

鄧檀押下鄧先,朝著蘇淩一拱手道:“蘇公子,鄧某多謝您了,若不是您我如何見得黃都督和蕭司空,更沒有做這南漳郡郡守的機緣啊!”

蘇淩淡淡一笑,將他拉在一邊道:“鄧大人......”

鄧檀忙一擺手道:“蘇老弟客氣了,若蒙不棄,叫我一聲大哥可好!”

蘇淩也爽快,哈哈笑道:“鄧大哥,我不是隻讓你去找黃奎甲,怎麼還驚動了司空大人和天子?”

鄧檀笑道:“蘇老弟有所不知,我拿了你那信,不敢耽擱,一路快馬,跑死了三匹,這才到了灞城,見到了黃奎甲都督,黃都督不太認得字,好在司空大人四公子也在,看了書信,便和黃都督一起去了司空府,讓我留在灞城聽信,料想是三公子從中幫忙,司空見了天子,才派了天使官汪川公公前來宣旨。”

蘇淩若有所思,他突然想起那蕭明舒遺書之中所提到的名字蕭倉舒,便道:“三公子?可是名諱蕭倉舒的麼?”

鄧檀道:“正是正是,四公子年齡雖小,卻聰慧過人啊,原來竟和蘇老弟相識啊。”

蘇淩隻笑不語,樂得他誤會。

那天使官汪川笑著走到蘇淩近前,似乎異常親熱,朝著蘇淩一拱手道:“雜家臨走時,黃都督和倉舒公子都讓我問蘇公子好啊!雜家一刻也不敢耽誤,幸好來的及時,剛才旨意在身,所以未及時前來打招呼,蘇公子莫怪啊!”

蘇淩知道這汪川能在關鍵時刻被蕭元徹派來,定然是不能得罪的,看來他也知道自己跟黃奎甲關係不淺,所以忙躬身回禮道:“汪公一路辛苦,在下實在不忍心啊!剛才汪公風采令人神往!”說著將汪川拉到一邊,從懷中拿出十兩銀子,顯得十分親熱道:“小子知道汪公一片公正之心,但是一路勞苦,這非是賄賂,而是慰勞汪公辛苦!”

汪川本就知道蘇淩跟黃奎甲有著莫大的關聯,又看到司空府四公子也為他的事情如此上心,早有結交之意,而且聽他稱自己為汪公,頓覺臉上有光,也不客氣,將那十兩銀子揣了,這才哈哈大笑道:“如此,雜家就收下啦,待他日蘇老弟去龍台,咱們再好好親近親近。”

蘇淩大笑點頭。

鄧檀見已然控製了局麵,便當仁不讓的坐在了府衙正堂之上,輕拍驚堂木道:“來呀,將人犯鄧方押上來!”

眾憾天衛剛想動作,蘇淩忽的高聲道:“就不麻煩鄧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動手!”

說著,跟誰也沒打招呼,來到杜恒近前道:“兄弟,借刀一用。”

蘇淩手提樸刀,來到鄧方近前,眼中已然是冰冷的殺意,一字一頓道:“鄧狗,可想到有今日?”

鄧方早磕頭如狗,嘴裡不停的喊著饒命。

蘇淩冷冷道:“饒命的廢話,還是去找閻王說罷!”

再不遲疑,樸刀刀光一閃,手起刀落,鄧方那顆碩大的腦袋瞬間被砍了下來,被刀鋒帶過,揚起數丈,啪的落在地上,咕嚕嚕的滾了好遠。

地下斑斑血跡,拉的好長。

蘇淩將樸刀一扔,又從懷中拿出隨身短匕,三步兩步,已然來到那個牢頭吳二近前,那吳二見蘇淩頃刻間剁了鄧方,早嚇得挪不動地方,隻念叨著饒命。

蘇淩沒有二話,右手一抬,短匕早已插進他的胸口,整個短匕匕身都全部沒入。

吳二頓時身體委頓倒地,苟延殘喘間,指著蘇淩,還想說什麼。

蘇淩將那沒入他胸口的短匕又攪了兩下,一字一頓道:“還記得昨晚我說過的話麼?我說過,欠我的百倍奉還!”

再不遲疑,一腳將吳二死屍踢向角落處。

轉瞬之間,連斃兩人。

在場的所有老百姓被他那冷冽的殺意都有些嚇住,心頭皆是一顫。整個府衙鴉雀無聲。

便是天使官汪川和鄧檀都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淩做完這些,這才走到張神農身旁,將他輕輕攙起,又握住張芷月的手,朝杜恒一揮手,淡淡道:“阿爺,阿月,老杜,咱們回家!”

四人再不耽擱,朝著府衙門口走去,所過之處,所有人自覺的閃開了一條路。

蘇淩走了一段,這才回頭朝著汪川和鄧檀道:“這裡善後的事,就拜托二位了!”

四人走到外麵,鄧檀在進來前便已準備了馬車,蘇淩扶了張神農上車,又和張芷月坐了進去。

張芷月依偎在蘇淩懷中,蘇淩滿眼柔情。

車外杜恒一打馬尾,高喊道:“走嘍,回家了!”

馬揚四蹄,車轍清響,消失在眾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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