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又飲了此卮。
輪到蘇淩了,蘇淩站起身來,想了半天,這才吭哧癟肚道:“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蕭元徹仰頭大笑,用手點指道:“就你這話最實在!......”
一會功夫,一大鐵盆的羊肉已經被幾人消滅了一半。眾人臉上皆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蕭元徹更是將外氅閃掉,大朵快頤。郭白衣原本總是白到無血色的臉,這會兒除了汗珠之外,還透著絲絲的紅潤。
杜恒在一旁看得也饞了起來,蘇淩踢了他一腳道:“”還傻站著乾嘛,拿食盅和箸,一起來。
杜恒驚詫的指了指自己道:“我也可以麼?......”
蘇淩嗔怪道:“你是我的兄弟,好兄弟自然有份!”
說罷笑著看向蕭、徐、郭三人,見三人含笑,卻是默許了。
杜恒這才樂顛顛的拿了盅箸,坐在蘇淩身旁吃了起來。
眾人吃了一會兒,蘇淩親自起身,來到灶房。
不一會兒又端出五個小盅來,眾人看去那盅中隻放了一些蔥末,還有少許褐色的粉末。
郭白衣自是認得,指了指那盅裡的褐色粉末道:“此乃胡椒,這東西可不好弄,不過味道卻是極為辛辣刺鼻。”
蘇淩不搭話,將每個盅裡盛了釜中的湯水,這才淡淡一笑道:“諸位嘗嘗如何?”
每人端起一碗,剛喝一口,便覺得湯鮮無比,味道極好。
眾人讚不絕口。
徐文若含笑問道:“方才不過是一釜白水而已,如今卻隱隱比那肉的味道都鮮美,蘇小兄弟真是高手啊。”
蘇淩點點頭笑道:“白水不假,這水煮了羊肉,羊肉自帶的油和肉香混入,變成了羊肉湯,加些蔥末和胡椒,遮去了羊肉的腥膻,味道自然更鮮。”
眾人皆稱妙極。蕭元徹哈哈大笑道:“蘇淩你卻是個懂生活的人啊!”說罷,那一碗已經喝完,蘇淩忙又添了一碗給他。
蕭元徹忽的正色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開個飯館,專賣這些。”
蘇淩可沒想那麼多,一怔道:“賣涮羊肉?......”
眾人方知此美食叫做涮羊肉。
蕭元徹撫掌大讚道:“妙哉,妙哉,這羊肉非煎炒烹炸,亦非煮燉,果真是涮字極恰!”
蕭元徹又問道:“不知你有興趣做這生意麼?”
蘇淩想了想,心思活泛道:“也好,那冷香丸的活計如今庫內多有餘存,我也沒什麼事做,開個飯館倒也不錯。”
蕭元徹點了點頭說,如此還是老規矩,毛尖茶葉館、飯館地方我來找,食材我來供,人手我來派,你隻用負責日常經營,至於分賬,還是你一我和白衣九。
他又回頭對郭白衣道:“那第一批茶葉可運來了?”
郭白衣先向蘇淩使了個眼色,方道:“雪前已然到了......”
蘇淩會意,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徐文若心中驚訝,這蘇淩竟隻要一成利。
這徐文若是懂得蕭元徹的脾氣,
功而不貪,愛財而有度,蕭元徹最是欣賞這類人。
他又不禁多看了幾眼蘇淩,心中慨歎不已。
忽的,徐文若笑道:“你們早就有錢賺了,我倒好,隻參與了茶葉的營生,不知這飯館,我能不能也參與一下......”
蕭元徹哈哈大笑道:“那也好,蘇淩隻占了一成利,自是不能再分了,這樣吧,我占四成,剩餘的五成,你跟白衣隨意分去。”
郭白衣嘟囔道,這卻好了,文若你可啥都沒乾,白白分了錢去。”
眾人哈哈大笑。
羊肉吃了整整兩大鐵盆,眾人漸飽。皆停下了筷子。
蘇淩這才又道:“諸位回去之後,飲些些清淡之物,羊肉大補大火,不要傷了身體。“
眾人點頭。蕭元徹笑道:“如何等到回去?你這裡不就有毛尖,泡些清茶來!”
蘇淩點頭,杜恒又去泡了茶,知道他們有正事要談。這才撤了器件,轉身去了。
蕭元徹品了幾口毛尖,這才緩緩道:“上次血詔的事情,多賴蘇淩的謀劃,如今諸事皆安,沈濟舟沒有動靜,倒是那辭表掙了了些許虛名。”
郭白衣一笑道:“總是得給他點甜頭......又是虛名太多,總歸為其所累!”
蕭元徹哈哈一笑道:“白衣所言極是,看看我蕭元徹,罵的人多少,卻奈我何!”
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蕭元徹忽的有些氣惱道:“隻是那劉玄漢著實可惡,已然到了錫州去了,更是襲殺了車信遠!自封錫州牧,實在是可惱!”
蘇淩心中一動,暗忖羅大忽悠可是把這一功給了二爺,看來這個時空還是有時不相信羅大忽悠的話的......
蘇淩故作驚訝道:“我曾說過,要提前知會車信遠......”
蕭元徹一擺手道:“那車信遠,一介武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還不如黃奎甲腦子好用......”
郭白衣淡淡一笑道:“主公無憂,那錫州不過在咱們眼皮底下,主公想取,不是隨時取之,隻是血詔事件剛過,聖上又頗為看重他這個皇叔,咱們又跟沈濟舟暗裡爭鬥,再加上那張當陽業已到了錫州,此時不易逼迫劉玄漢太甚,以免他投向沈濟舟,總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蕭元徹深思一陣,方道:“那白衣的意思是......”
郭白衣道:“不如做個人情,司空待大朝時,向天子保奏,就實授他為徐州牧,若是這人情讓沈濟舟或者他人做了,卻不是很好......”
徐文若眼睛一亮,忙附和道:“白衣所言極是,臣附議!”
蕭元徹這才點了點頭道:“好吧,倒是給了那大耳朵一個天大的便宜......”
他這才又道:“鐘原已到了沙涼。他與馬珣章談的挺順利,據來信,那馬珣章有意歸順,料想不日我便要與沈濟舟一戰,馬珣章這時想要歸順,我接不接納?”
郭白衣笑道:“馬珣章歸順,卻是天大的好事,他若歸順,沙涼便可暫時安定,司空就少了一個心腹大患,可以集中精力對付沈濟舟,隻是......他是否真心歸順卻不好說。”
徐文若也點頭道:“馬珣章驍勇,他有三子馬思啟、馬思繼、馬思煬,皆是驍勇之輩,尤其是那馬思繼,有沙涼白馬銀槍之稱,聽人傳言,更有當年段白樓之風。若馬珣章名裡歸順,暗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卻也不好。”
蕭元徹點頭詢問道:“那二位的意思是不納?”
郭白衣一邊思忖一邊道:“兩權相較取其輕。納自然是納的......”
他品了口茶,想了想又道:“隻是,那馬珣章要表示歸順朝廷的誠心......”
蕭元徹問道:“表示誠心?何如?......”
“要讓他的兒子來龍台居住,也好接受朝廷教化,三子齊來最好,實在不濟二子也可。”郭白衣風輕雲淡道。
蕭元徹點頭,似有所思。
徐文若點頭道:“白衣所言不差,若馬珣章不願獻子,便是假意歸順,我等要早做打算。”
他頓了頓又道:“若獻子,等上一二月,以朝廷詔令,詔馬珣章進京都為官,他怎能不來,如此沙涼禍患儘除,餘下卻是碌碌之輩。”
蕭元徹點了點頭,眼神灼灼望著蘇淩,似乎等著蘇淩說話。卻見這次蘇淩一語不發,他淡笑問道:“蘇淩今日怎麼不說話了?”
蘇淩神情有些無奈,將手一攤笑道:“蕭老哥身邊兩個牛人,我還說什麼?”
蕭元徹點點頭,這才下了決心道:“既然你也覺得他倆說的對,那就如此決定吧。”
蘇淩忽的想到了什麼,抿了口茶道:“方才老郭說馬珣章有幾個兒子對吧,裡麵有個叫馬思繼的?”
三人點頭。
蕭元徹疑惑問道:“怎麼你對這個人如此好奇,莫不是這馬思繼有什麼過人之處?”
蘇淩一愣,差點就說了馬思繼沒什麼過人之處,就是攆的你割袍斷須而已......
蘇淩故作高深,一字一頓道:“此次沙涼馬珣章若獻子來,馬思啟、馬思煬倒無妨,一定要馬思繼前來!”
三人皆問為何?
蘇淩這才正色道:“馬思繼勇武,段白樓不知所蹤後,沙涼最勇武的就是他了,他若久在沙涼,必生禍端。”
蕭元徹哈哈大笑,這怪不得老弟了,西涼我經營已久,馬思繼雖勇,但你可聽過顏行雲?有顏行雲在,料那馬思繼不敢作亂。”
蕭元徹又篤定道:“再者說,待馬珣章也來了龍台,到時兩個哥哥加一個父親,馬思繼焉能不顧及他們,而發動叛亂?”
蘇淩見蕭元徹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說了,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蕭元徹這才起身道:“準備好你開飯館的一應物什,明日我讓老郭帶你去看地方。”
三人這才上了馬車告辭。
蘇淩和杜恒收拾殘局,蘇淩忽的抬頭問杜恒道:“你覺得,這飯館叫什麼好來著?”
杜恒嘿嘿一笑道:“你有學問,這事怎麼來問俺,我隻能說叫蘇記飯館,蘇記老館這些......”
蘇淩眼睛一亮道:“對對,你說的不錯,叫羊肉館,隻是這名字不能叫蘇記。”
杜恒疑惑道:“不叫蘇記,那叫什麼......”
蘇淩朗聲笑道:“杜記羊肉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