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絕的衝陣長戟衛如浪潮一般,不斷蜂擁而來。
趙風雨毫無半點懼色,衝過來一個槍挑一個,衝過來一片,大槍橫砸,砸倒一片。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將手中兵刃舞動如飛如狂,不斷的斬殺著衝到他們身前的敵人。
穆顏卿一邊衝殺,一邊緊緊的護著秦羽,低聲問道:“小弟,怕不怕!”
小小秦羽稚嫩的臉上,此時此刻從未有過的堅毅,兩隻眼睛也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斬釘截鐵道:“秦羽不怕!有阿姐和公子,還有這些阿兄,秦羽什麼都不怕!”
他稚嫩而堅決的聲音,聽在一旁的趙風雨耳畔,頓時令他豪氣陡升。
趙風雨一槍搠死一個敵兵,豪烈的哈哈大笑道:“稚童方有如此膽魄,我等何惜此軀!今日便驗一驗這所謂的天下第一精銳的長戟衛,到底成色幾何!”
“呸!去他娘的精銳!老子打的就是精銳!若是當年的白隼衛還在,這長戟衛算哪根蔥!”
吳率教的怒吼聲傳來。
他心中一直憋著一口氣,他可是當年白隼衛趙風雨手下第一員猛將,眼見著當年公孫蠡聽信小人讒言,敗光了白隼衛,引得沈濟舟長戟衛方可橫行大晉北疆。他如何服氣?
更何況,當年白隼衛的弟兄在跟長戟衛對戰之時,便是死也不後退,皆力戰捐軀,所以在吳率教的眼中,這些長戟衛可不僅僅隻是敵人,而是和他有著血海深仇的仇家。
他力猛棍沉,恨不得生啖長戟衛血肉,把那手中碗口粗的镔鐵大棍掄開,攪動著圍攻而來的長戟衛。
那大棍實在被他舞的如山似猛,這些長戟衛挨著就死,碰上就亡。加上他一邊衝殺,一邊殺紅了眼的呼號狂吼,那聲勢,似乎比趙風雨也弱不到哪裡去。
眾人連番衝殺之下,長戟衛傷亡越來越大,不到半個時辰,八個人八匹馬已然突破重圍,眼看便已殺到長戟衛列陣的核心之處了。
淳庸見狀,更是慌了手腳,驚吼連連,不顧一切道:“都上去,都上去給我殺!見鬼的陣型,隻要斬了他們,什麼陣型都不重要了!”
說著,他似乎昏了頭了,一擺手中長槍,催馬朝著趙風雨等人衝了上去。
原本長戟衛還要分出一部分人出來守衛淳庸的安危,可眼見著自己的主將都上去玩命了,那還管什麼三七二十一呢!
但見所有的長戟衛皆催馬上前,不顧一切的朝著趙風雨他們壓來。
趙風雨等人半步不退,能往前進一寸,便離著殺到城下的目標更進一步。
這下,渤海西城門下戰場風聲鶴唳,廝殺混戰亂成一團。
那長戟衛的命像不要錢似的,一個接一個的逝去。
渤海西城門,絞肉機戰場正轟轟烈烈的上演著。
衝殺時久,八個人皆有些倦怠了,他們的氣力雖然在茅屋時有些恢複,但也不是全然恢複了。
眼看他們衝陣的速度被長戟衛不要命的纏鬥拖得越來越慢起來。
細細看去,賀長驚、杜書夷他們的兵刃由於不斷的砍殺,都卷了刃了。
天上暴雨傾瀉,地上血流成河。
生命,在此刻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
蘇淩和林不浪站在城頭之上,挾持著段星。
城頭上雖然也有敵人,但他們可都是武官,皆惜命,又被城下大戰廝殺所驚駭,晃不過神來。
那些兵卒見自己的長官們都不動,他們也不會上去送死。
兩相對比之下,蘇淩和林不浪這裡倒成了避風的港灣。
其實除了以上原因,更重要的還是,這些人仍然忌憚段星在蘇淩和林不浪的手上。
雖然淳庸將段星說的不堪,而且似乎絲毫不在乎他的生死,可是在城上武官和兵卒的心裡,卻完全不相信。
這會兒淳庸說的言之鑿鑿,萬一他們真不顧一切動手,蘇淩惱一惱,結果了段星。
等到戰事結束,淳庸腦袋一涼快,因為段星的死,再找他們清算,那他們圖的是什麼。
所以,這種微妙而薄弱的相持,仍在城頭持續著。
蘇淩和林不浪皆注目的觀察著戰局,蘇淩的神情越發凝重,他可以看出來,趙風雨他們的體力已然消耗不少了,若是再拖下去,時辰一長,怕是對自己不利。
更何況,還有一塊大石壓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
那個藏在暗中,給淳庸出謀劃策的人,到現在還未出現。
若是趁著己方的人筋疲力竭時,他在再出現,到時候收網。。。。。。
蘇淩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定要儘快,最快的結束這場廝殺。
這是蘇淩現在心中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可是,緊閉的西城門,斷絕了他所有能想到儘快結束廝殺的可能。
就算廝殺結束,這大城城門如山橫阻,他們也不可能破門而出啊!
眼下隻有不顧一切,想到辦法打開城門,助大家極速擺脫長戟衛,衝殺出去,才是解決眼前危機的唯一方法。
打開城門。。。。。。打開城門。。。。。。
蘇淩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著。
開城,需要什麼?
鑰匙!
對!鑰匙!
蘇淩刹那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鑰匙在。。。。。。
瞬間蘇淩的腦海中靈光一現。
他不動聲色的緩緩扭頭,目光落在了遠處的一個兵卒的身上。
這個兵卒——正是方才那個陳泗命令開城門的人。
蘇淩看得真切,陳泗把鑰匙給了這個兵卒。
如今這鑰匙,就在這個兵卒的身上。
下一刻,蘇淩已然打定了主意。
他從來未有過的清楚,他要做什麼。
殺人!搶鑰!奪門!殺出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