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之下,那扇西城大門就那樣如閘若山,橫亙在眾人眼前。
無論蘇淩還是趙風雨等人,都十分的清楚。
門開,便是生機,門閉,便是死地。
“轟隆隆——”仿佛來自亙古的渺遠歎息。
那厚重古樸的西城大門,在吊著的鐵索不斷收縮上提的作用力下,終於懶洋洋的、緩慢而笨重的,就如沉睡許久的巨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它終於動了,在鐵索的不斷拉扯之下,整個大門向上緩緩移動,其下部與地麵終於露出了縫隙。
刹那之間,蘇淩竟有些熱淚盈眶。
自己在渤海拚殺了這許久,幾生幾死。
這一刻,門終於開了!
自此,龍門魚躍,渤海這淺灘,再也困不住自己了。
自己沒有葬身於此,大家,所有人也都還好好的活著,一個都沒有少,也不能少!
蘇淩神情激動,朝著身後仍在奮力拚殺的穆顏卿、溫芳華、李七檀、吳率教、賀長驚、杜書夷,還有一直被穆顏卿護著的秦羽大吼道:“諸位,不要戀戰,殺將過來,咱們一捅出城!”
穆顏卿等人聞言,邊廝殺邊抬頭看向城門處,果見城門正緩緩地打開著。皆不由的精神一振,手中兵刃舞動如飛,不顧一切地朝著城門處衝去。
那剩餘的長戟衛還有百餘,雖然主將已死,但副將和武官仍在,況皆還是精銳,雖然部分兵卒慌亂之下,放棄拚殺,四散逃離,但還是有數十長戟衛仍舊頑抗,聚在一處,拚死一搏,阻擋著穆顏卿他們與蘇淩等彙合的腳步。
穆顏卿等人幾番衝殺,都被他們逼退回去,寸進不得。
蘇淩看得清楚明白,忽地一拍胯下戰馬,大吼一聲道:“諸位莫慌,蘇淩前來相助!”
“唏律律——”蘇淩胯下戰馬長嘶一聲,從後麵朝著這數十長戟衛直衝而去。
與此同時,林不浪、趙風雨也皆催馬,各執手中兵刃,大喝連聲,從後掩殺而去。
蘇淩一馬當先,如火似侵,直撞入長戟衛陣營後方,隨即左手七星刀,右手江山笑,刀冷劍寒,連閃之下,哢哢兩聲,劈兩個長戟衛於馬下。便在此時,趙風雨和林不浪也齊齊殺到。
這幾十長戟衛原本對戰穆顏卿他們,已然是勉力支撐,如今又被蘇淩三人從後麵衝擊,刹那之間抵擋不住,陣形大亂。
再看前有穆顏卿、溫芳華、李七檀、吳率教等七人,後有蘇淩、趙風雨、林不浪三人,兩相頓成夾攻之勢。
長戟衛再如何也不能抵擋他們了。
蘇淩大吼衝陣,手中刀劍舞動如飛,一馬當先,衝透敵陣。是直殺到穆顏卿伎近前。
蘇淩眼中,眼前這渾身火紅色的女娘,此時此刻衣衫已然成了血紅色,不僅如此,嬌媚白皙的臉龐之上也是點點血跡,竟似有些冰冷的嗜血和難以言說魅惑。
隻是,眼前的穆顏卿體力已然有些透支了,她不僅要對敵,還要護著與自己同乘的秦羽,那體力的耗費更是可想而知了。
原本打理得十分整齊的烏發,此時此刻也發髻散亂,絲絲亂發垂下,落在雪頸鎖骨之間,竟有種勾人攝魄的美。
饒是如此,穆顏卿護著的秦羽,不僅毫發無傷,身上便是連半點血滴都未曾沾染。
這亂軍廝殺之中,想不受傷都已經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了,那秦羽還是不會功夫的小童。
可是秦羽毫發無傷之外,身上連半點血滴都未濺上!
這樣的難度可想而知,穆顏卿卻是做到了!
由此可見,穆顏卿真的把這個叫做秦羽的小乞丐視若自己的親弟弟一般對待,無論如何也不讓他沾染上這殺戮戰場的半點血腥。
蘇淩心中明白,那秦羽又如何不懂?
此時此刻的秦羽,已然認定了穆顏卿便是自己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現在自己的阿姐以命相護,待自己長大了,學好了本事誰敢欺負阿姐,自己必然跟他拚命!
他的小拳頭握得很緊,看向穆顏卿的神色也寫滿了心疼。
蘇淩心中感動非常,這穆顏卿,哪一次不是為了自己,以身犯險,當年南漳、龍台,今日渤海。京都北疆,中土海濱。她在他需要的時候,從來不曾讓他失望。
那襲紅衣翩然,仿佛有光。
她完全可以不來渤海的,這渤海實在是太凶險了。
可是,蘇淩在那裡,這是她穆顏卿唯一需要來渤海的理由。
蘇淩在那裡,我便會去。
唯一的理由足矣!
蘇淩滿眼深情,柔聲道:“穆姐姐。。。。。。辛苦你了。。。。。。是蘇淩。。。。。。”
穆顏卿笑顏如花,臉上的點點血跡,更顯得驚心動魄的魅。
“別了。。。。。。你還是不要如此正經深情了。。。。。。我還真有些不適應。。。。。。再說,我來渤海也不是全為了你!”
穆顏卿臉色一紅,嘴裡卻一點都不似尋常女娘那般矯情。
蘇淩聞言,點了點頭,這才一字一頓道:“待出了渤海,司空與那沈濟舟勝負分後,我便去荊南,去找穆姐姐看那滿山的紅芍。。。。。。我覺得不必等以後了!”
穆顏卿赫然抬頭,笑意盈盈。
“蘇淩,這個可是你說的。。。。。。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