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的門前正站著八名守衛,左右各四,手執長矛,腰懸彎刀,精神奕奕地站在那裡。
屋內早就沒了光,蕭元徹細微的鼾聲還能隱隱地聽得出來。
今日蕭元徹睡得早了,不知為何,他的頭痛之症,越發的頻繁了,今日幾乎未處理什麼軍務,去了蘇淩那裡後,回來看了會兒閒書,便覺得頭越發沉重,於是早早的休息了。
這次出征,蕭元徹並未帶著魏長安。
魏長安是蕭元徹的大伴,自年輕時便跟隨蕭元徹身前,這個老奴也隨著蕭元徹修煉了不少人情世故,除了頗知蕭元徹想的什麼,更對身邊的人事,看得比很多蕭元徹的臣屬都透徹。
隻是,如今魏長安也年歲大了,蕭元徹跟他更像家人一般的感情,體恤他年邁,留他在龍台修養。
為此,這老奴一邊感激,一邊還有些傷懷,沒人時還抹了幾滴淚。
今次隨軍前來的是丞相府另外一個大監,此人也是蘇淩的老熟人了,蘇淩南漳吃官司時,當年鄧檀便是和這個大監從龍台而來,救了蘇淩。
此人姓汪名川。如今是丞相府副監,位在魏長安之下。
蕭元徹睡覺,哪個敢喘氣粗一點,都是大不敬,所以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
便在這時,前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瞬間打破了後院的寧靜。
蕭元徹門前的守衛皆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抬頭看時,卻見一個小卒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最前麵的守衛,執矛迎上,低聲喝止道:“大膽,驚擾了主公安寢,小心你的腦袋!”
那小卒忙停身站住,神色惶恐,單膝跪地道:“非是小人冒犯......隻是外麵來了一位自稱主公舊友的人,說是有事關軍務的大事,要麵見主公......我見他談吐不凡,不像尋常百姓,這才不敢耽擱......”
“哦?......”
這些守衛可是拔了又拔,選了又選的精銳,最差的也有六境武者的實力,更是處理了很多的突發情況。
領頭之人想了想,方壓低聲音道:“此人現在何處?可曾報通名姓?”
小卒忙低聲道:“就在行轅大門之外,未曾報通名姓,他隻說乃是當年龍台八校尉之一,主公見了他,自然知道他是誰。”
“什麼龍台八校尉!如今隻有丞相奏明天子,設立的四校尉,那八校尉早就不作數了!你也是糊塗了,憑他瞎說,便來驚擾......”
他話還未說完,側房的門緩緩開了,一個中年大監緩緩走了出來,手中一甩拂塵,疾疾的低聲道:“怎麼如此吵鬨,出什麼事了......”
此人正是隨行的相府副監汪川。
那小卒和守衛頭領趕緊給汪川見禮。
汪川細細問了,隻聽到外麵來人自稱當年龍台八校尉之一,心中不由得一動。
他可是知道當年龍台八校尉的,當年自己的主子蕭元徹,還有如今的大敵沈濟舟皆是其中之一。
眼下這個人,也自稱八校尉之一......
汪川沉吟不語,思緒卻不斷閃動。
若此人所言非虛——也必然非虛,他進了這舊漳城,眼下大軍在此,他若瞎說,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自己找死。
既然如此,此人,莫不是......
汪川的腦海之中蹦出了一個名字。
刹那間,他做了決定。
“你們都在這裡,候著,我去稟告主子!”汪川說完,一甩拂塵,邁著極輕的步伐,緩緩走到蕭元徹榻房門前。
然而,他隻是剛伸手想要叩打門環,裡麵已然傳來蕭元徹略顯疲憊的聲音道:“外麵何人啊......有些吵了......”
慌得汪川為首,所有人皆呼啦跪了一院子。
汪川這才叩首道:“主子,是老奴......打攪了主子的安寢,老奴該死......”
半晌,房中傳來蕭元徹的聲音,依舊疲憊道:“無妨,頭疼昏沉,半睡半醒......汪川啊,有什麼事,進來說罷!”
“喏!”
汪川這才整理了下衣衫,走了進去。
卻見蕭元徹已然點起了蠟燈,正披著衣衫,半躺在榻頭處,臉色似乎有些憔悴。
他並未穿鞋履,似乎這樣顯得更放鬆一些。
見汪川進來,蕭元徹這才淡淡道:“怎麼了,外麵何事啊?”
汪川這才壓低聲音道:“主子,大門外來了一個人,自稱是您的舊友,乃是當年龍台八校尉之一.......我覺著此人定然是瞎說,請示主子,我將他轟走如何?”
“嗯?誰?你待怎講?”蕭元徹原本因為頭疼發沉,整個人的狀態不振,忽的聽汪川這句話,整個頭頓時變得無比的輕鬆爽快起來,也不昏沉,也不疼了。
他霍然直起身子,眼神灼灼的看著汪川。
“老奴說,把那人轟走......”
“前麵!前麵那句,你說他當年是什麼職位?”
蕭元徹幾乎喊出來的這句話。
“他說他是當年龍台八校尉......”
“哈哈,哈哈!是他!是他!果真是他!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蕭元徹大喜過望,眼睛眉毛都綻開了,忽的從榻上直下地上。
自己腳上未穿鞋子,踩著青石,竟不感覺到一絲的涼意。
汪川還未反應過來,卻見蕭元徹已然跣足大步而出,幾步出了三進院,剛到二進院,他便大聲熱切的喊了起來道:“宥之!宥之!是宥之來了麼!宥之!元徹來迎你了!”
慌得汪川趕緊找到地上蕭元徹的鞋履,一手提著一隻,在後麵直追,大聲喚道:“主子......步履!步履!”
“不穿了!見宥之比什麼事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