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四百九十五章 嫉惡如仇,往往不受待見(2 / 2)

對弈江山 染夕遙 10737 字 10個月前

片刻之後,一陣沉重的鐵鐐聲由遠及近傳來,卻見帳簾一挑,一人身穿罪衣罪裙,帶著手腳鐐,蓬頭垢麵,疾疾而入。

正是曾經位列渤海四大謀士之一的祖達授!

祖達授進的帳中,直直地朝著沈濟舟跪了下去,不住叩首,淚流滿麵道:“罪臣,祖達授......叩見主公!”

沈濟舟見如今祖達授落魄模樣,又想起當初他也是意氣風發,智謀百出,不由得心如刀絞。

他掙紮著起身,幾步走到祖達授近前,一把將他攙扶住,眼含熱淚道:“達授啊.....苦了你了!”

祖達授聞言,悲喜一同湧上心頭,早已泣不成聲道:“授,以為此生再不得見主公矣!”

沈濟舟也動了情,聲音哽咽道:“達授!是我委屈了你啊......若當初!唉!”

他忽地仰頭道:“快!快將達授的刑具撤下!”

慌得祖達授又跪下叩首道:“主公啊!達授乃戴罪之身......萬萬不可!”

沈濟舟擺了擺手道:“從現在起,你什麼罪都沒了,我說的!”

左右這才過來,將祖達授的刑具撤下。

審正南眼睛也潮濕了,這祖達授平素與田翰文交往甚密,雖然跟自己有些過節,但他的確剛烈,也一心為了渤海。這一點,審正南還是佩服的。

如今看祖達授獲釋,他心中亦是高興。

反觀那郭塗,一臉的古怪神色,當是不怎麼高興。

他他跟這祖達授可是死活不對付。

待祖達授身上的刑枷撤掉,他這才一拱手道:“主公啊,如今戰事如何了......我在監中,消息閉塞,但也知,若是戰事順利,主公早已奏凱班師了,定然不會遷延到這如今時節。我心中焦急,如同火焚,這才冒死前來與主公相見,想著能為主公排憂解難......”

沈濟舟點點頭,歎息道:“達授啊!你來得正好!我的確有一件難以決斷的事情,要與諸位商議,不妨聽聽你的看法。”

祖達授這才拱手道:“主公如有差遣,達授定竭儘心力!”

沈濟舟歎了口氣道:“唉!我軍屯糧之地麒尾巢,如今已然被蕭元徹攻占,我軍僅僅隻有兩日的口糧了......”

“什麼!”祖達授一臉的驚愕,不由地倒退了數步。

半晌,他方開口道:“主公,這是何時傳回的消息啊?”

“今日一早......”

祖達授聞言,低頭暗自思忖,似自語道:“也就是說,麒尾巢失陷,當是昨夜之事了......”

沈濟舟點了點頭。

祖達授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一拱手,沉聲道:“臣請主公立斬麒尾巢守將,還有推舉守麒尾巢人選之人!守將失城,論罪當斬,舉薦之人不察,而至如今局麵,其罪當誅!”

說著,祖達授忽的昂首道:“若不是這二人之罪,我軍如何能陷入如此的危局!”

沈濟舟聞言,啞然無語,半晌道:“麒尾巢守將丁繆、丁緒二將,已然陣亡了......”

祖達授方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便不追究他們了,可是何人舉薦的,此人必須問斬!”

“這......”

沈濟舟暗自看了一眼一旁的郭塗,心中暗道,舉薦之人,便是他了......可是,我又如何能將他問罪呢......

郭塗聞聽祖達授此言,心中也開始打起鼓來,麒尾巢守將丁繆,正是自己舉薦的。

這祖達授實在可惡,剛放出來,就要狠狠咬我一口。

他正慌神,卻看沈濟舟也朝自己看來,不由得更是心驚膽戰了。

主公何意?莫不是真要斬了我吧......

他心中又驚又怕,更恨祖達授,覺著自己的末日怕是要降臨了。

祖達授察言觀色,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不等沈濟舟開口,朝著郭塗冷冷一笑道:“郭長史,莫非舉薦之人,是你麼?若真如此,郭長史怕是要自戕以謝天下了!”

“你!......祖達授!主公還未發話,何時輪得著你指手畫腳!”郭塗兀自強辯,乾脆也豁出去了,惱羞成怒道:“祖達授,那丁繆卻是我舉薦的,又如何!這可是主公同意的,莫非你在含沙射影,質疑主公不成?你好大的膽子!”

祖達授冷笑連連,一字一頓道:“我之意,你明白,列位皆明白,你無需拉扯主公,郭塗你可知罪!”

“我......”

郭塗實在沒詞了,忽的朝著沈濟舟麵前跪下,涕淚橫流,嚎哭道:“主公啊!臣也是一片忠心,為了渤海和戰事啊!再說了,若不是那許宥之叛變,麒尾巢如何能夠失陷,可這祖達授卻要攀咬臣......臣著實無奈了,主公若是覺著臣罪無可赦,臣隻有聽憑主公發落了!”

說著,他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他整這一出,隻搞得沈濟舟心煩意亂,方才對祖達授的情感也衝淡了不少。

這祖達授,還是如此較真,沒有半點的圓融......實在讓人不喜啊。

他一皺眉道:“行了行了!哭什麼!我何時說過要治你的罪了!還不起來!”

郭塗這才如蒙大赦,叩頭起身。

沈濟舟隻得轉頭好言勸慰祖達授道:“達授啊,郭塗這段時間也耗費了不少心力,雖有不察,但皆因那叛賊許宥之向蕭賊告密,才使麒尾巢失陷,這事也不能真就怪他......再者說,眼下當務之急,是此事是否要昭告全軍,還有與蕭元徹的決戰該如何打啊!”

祖達授此人,腹有良謀,卻嫉惡如仇,更不知變通,換做審正南,怕是就此罷休了,他卻是那種死磕南牆的主。

祖達授淡淡冷笑,拱手道:“主公啊,那些事是當務之急,懲治元凶便不是當務之急了麼?賞罰不明,將士如何用命,如何歸心?還請主公三思!”

“你!......”沈濟舟萬沒想到,祖達授真就揪著此事不放了。

他心中不免氣惱,忽的冷哼一聲道:“祖達授,你剛免罪,這些時日,怕是空耗心力,若是累了,便回你住所休息去吧!”

說著沈濟舟麵色一冷,不再看他。

祖達授心中一顫,隻得暗自歎氣,收拾心情,方又深深一拱手,聲音變得平和了許多道:“罷了!是授未能顧全大局......主公啊,但不知主公接下來有何打算?”

沈濟舟的麵色這才有所好轉,遂道:“集中全軍將士,在舊漳城下與蕭元徹決一死戰,此事已然定下了,隻是在要不要明示全軍,那麒尾巢失陷之事上,卻還是有異議的......”

祖達授點了點頭,便是了解,略一思忖,遂朗聲道:“麒尾巢失陷之事,無需多言,當即刻昭告全軍將士,方能激起將士們的鬥誌,背水一戰,然而,我軍與蕭元徹當然要戰,隻是戰場的選擇上,不應該是舊漳才對......”

他這話一出,滿帳皆驚。

便是審正南也頗感意外,一臉疑惑的看著祖達授。

沈濟舟聞言,心中更亂了,原本舊漳決戰之事,都已經板上釘釘了,這祖達授一出現,竟然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這我要如何決斷啊......

沈濟舟隻得收拾心情,耐著性子問道:“依達授之見,我軍不戰舊漳,當戰何處啊?”

祖達授淡淡一笑,一字一頓道:“當戰,麒尾巢!”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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