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差點睡著......大兄恕罪......”隨著一陣笑聲,一個白衣身影緩緩從後麵走了出來。
正是郭白衣。蕭元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睡著?這前麵都快吵得地動山搖了,你還睡得著......”郭白衣一臉揶揄道:“反正都是大兄心頭肉,管我何事......”蕭元徹瞪了他一眼,遂道:“你也聽了,你覺得如何?”郭白衣略微沉吟道:“白衣以為,兩位公子......箋舒公子和蘇淩之言,皆有其道理也。”
“嗬嗬,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和稀泥了?”蕭元徹斜睨他一眼道。郭白衣擺擺手道:“不不,白衣說的是實話。箋舒公子之手段,雷霆萬鈞,重刑重壓之下,方可摧毀敵人最後的幻象,壓垮他們最後的心理防線,才能讓他們放棄抵抗......隻是,手段有些失之偏頗,一則,的確太過殘酷,二則嘛,這天下人之口,豈是隻靠壓製便能封得住的?”
“當然......大兄向來不懼那些所謂的悠悠之口......所以這點可以忽略......”郭白衣看似隨口說來,但還是有意的看了一眼蕭元徹。
蕭元徹挑了挑眉毛道:“那些攪屎棍,待我跟沈濟舟決出勝負,再跟他們算賬,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了!”郭白衣又道:“至於蘇淩嘛,他的話亦有道理,斬首也是威懾,反正怎麼死都是死,何必用如此殘酷的手段呢?有的時候過於殘酷,適得其反......怕會得不償失......所以如何取舍決斷,還在大兄一言.....反正大兄也說了,你是丞相,你說可就算......白衣也不過是參謀一下罷了......”他這話似乎有所指,故意揶揄蕭元徹方才對蘇淩說的話。
蕭元徹如何聽不出來,用手點指郭白衣道:“好你個郭白衣,竟挑起我的理來了......”他擺擺手道:“拉倒拉倒!反正已然做出了決定,我可不會再收回去,一個審正南而已,於大局沒什麼影響!”郭白衣這才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蕭元徹又眉頭一皺道:“就是這蘇淩,越來越沒規矩,忒也的放肆了......”郭白衣哈哈大笑道:“那不正對了麼?”蕭元徹斜睨了郭白衣一眼道:“你這話何意啊?他放肆還對了麼?”郭白衣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原本蘇淩坐的位置道:“傳承......這個大兄能怪誰去......”一句話說得蕭元徹也哈哈大笑起來。
郭白衣又道:“莫說蘇淩,那二公子可是個守規矩的人麼?”
“箋舒?......”
“大兄不覺得,此次箋舒公子從灞城而來,似乎頗有精進,無論眼界、談吐、舉止,還是與大兄的對話上,皆似換了個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麵公子,今日與大兄單獨談話,好像比這許多年加起來都說得多,說得詳細啊......”郭白衣不動聲色道。
“這跟守規矩不守規矩有什麼牽扯的......這數月,他跟著文若,自然學到了不少東西......若還沒什麼精進,那不真成了朽木了麼?”蕭元徹不以為然道。
“嗬嗬......也是,文若兄教得好啊,他教箋舒公子儘心儘力,就像我郭白衣教倉舒一般無二......”郭白衣似有所指,但神情淡然道。
蕭元徹如何聽不出來,一擺手道:“許你郭白衣教徒弟,就不許他徐文若教徒弟啊?反正我蕭家不吃虧,都是我蕭元徹的兒子......”郭白衣搖頭大笑不止。
............時辰過了許久,蕭元徹的房中再度安靜下來。
郭白衣早已告退。燭光被下人壓得很弱。蕭元徹合衣半躺在軟椅之上,黑夜將他籠罩其中。
興許他睡著了,興許隻是半睡半醒。一個黑影緩緩的落在他的近前,聲響極低。
似乎害怕驚擾了了蕭元徹安寢。那黑影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良久。終於蕭元徹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道:“伯寧,來了許久了罷......”那黑影正是伯寧。
“還好......屬下怕驚擾主公......”黑暗中,伯寧緩緩抱拳道。
“查的如何了?”蕭元徹似有所指,沉沉的聲音自沉沉的黑暗中傳來。
“箋舒公子還是蘇淩......?”
“一個一個說......”
“喏!箋舒公子龍台籌糧之後,將糧草交於副將押運,然後便帶著麾下士卒馳援舊漳而來......據屬下所知,似乎箋舒公子是在接到令君的一封信後,才下決心前來的......”伯寧低聲道。
“哦?信中寫了什麼?可知道?”
“這......”伯寧一怔,低頭道:“屬下無能......未曾查到......但在舊漳危急存亡之時,箋舒公子聚精兵而來......屬下不知道他是前來助陣,還是......”黑暗中的蕭元徹,似乎擺了擺手道:“伯寧,你多心了,箋舒如何,我還不一定放心......”
“但文若,我信他!”蕭元徹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蕭箋舒那裡,你可以不用查了......”
“喏!”伯寧抱拳恭聲道。
“蘇淩呢?”
“蘇淩在從天麒山馳援而回時,於路上的確遇到了伏擊......”伯寧低聲回道。
“哦?竟真的遇到了......可是為何不見蘇淩回報......而且既然遇上了伏擊,卻不見憾天衛減員,他更是及時的出現在舊漳城下......怪哉......”蕭元徹似乎自言自語。
半晌,黑暗中無聲無息,蕭元徹的聲音再也沒有傳出來。許久。
“查一查罷,看看天麒山中,蘇淩到底遭遇了什麼,又發生了什麼事!”蕭元徹的聲音再次傳出來。
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伯寧身子一顫,行禮應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