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一根箸和十根箸(2 / 2)

對弈江山 染夕遙 6404 字 10個月前

蕭箋舒心中暗忖,那沈乾明明是可以躲過自己這一劍的,為什麼卻就如木雕一樣不躲不閃,硬生生的中劍,已致身死呢?

這太奇怪了!所有人對此中的細節並未有絲毫的察覺,一者沈乾是背對著武將們,他如何應對的,武將們根本看不清楚,所以無從得知,二者,無論如何,是二公子斃了那沈乾,自己的陣營勝了,便是好事。

隻是,有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心中不停的思索著。蕭箋舒雖然也覺得不可思議,可也正好順水推舟,反正不管如何,沈乾已死,自己勝了。

目的達到了便好!且說蕭箋舒將篡煞劍上的血跡在沈乾的屍體上擦了擦,這才收劍還鞘。

他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七星刀,彎腰撿起來,拿在手上看了幾眼,似自言自語道:“刀是好刀,不過還是要死在我的劍下!”說著,他一揚手,一道流光,將七星刀朝蘇淩擲去道:“蘇淩啊,收好你的寶刀!”蘇淩輕舒猿臂,將七星刀穩穩的接住,淡淡一笑,將七星刀彆在後背,並不說話。

蕭箋舒做完這些,才朝著父親蕭元徹近前走了兩步,拱手恭聲道:“父親......孩兒幸不辱命,殺了那沈乾!前來交令!”蕭元徹一臉喜色,看著蕭箋舒滿是讚許的不住點頭道:“箋舒啊!好!不愧是我蕭元徹的兒子!堪稱勇武!勇武啊!哈哈哈!”滿廳眾人皆朝蕭元徹拱手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公子立斬強敵,我等亦感榮光!”滿廳眾人皆動,唯有蘇淩和郭白衣一臉淡漠,再次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動不語。

蕭箋舒心中冷笑,暗道,今日不與你倆計較,且看以後鹿死誰手!眾人恭賀完畢,郭白衣方站起身來,朝蕭元徹一拱手,淡淡道:“臣有一事,需奏明主公,不知當講否!”蕭元徹笑意未消,頷首道:“白衣有話便講就是!”

“不知主公當如何處置沈乾和祖達授的屍身?”郭白衣話裡有話道。蕭箋舒已然搶先道:“這有何難,此二人皆是叛逆,如今身死,也是咎由自取,兒臣之見,拉到亂葬崗,任其自生自滅便好!”多數武將也連連點頭,皆附議。

隻有部分文官麵露不悅,緩緩搖頭,但不敢出言。蕭元徹環視了廳中諸人一遍,思忖片刻,卻並不急著表態,似笑非笑得朝郭白衣問道:“祭酒有何高見啊?”郭白衣不慌不忙,淡淡道:“臣以為,當選上好棺槨,將二人置於其內,並派專人守護,待大軍班師回朝,奏明天子,再行處置!”話音方落,龍驤將軍,宜城亭侯夏元讓冷笑一聲道:“郭祭酒!這是不是忒也的麻煩了!沈濟舟乃是反叛,此乃天下共知!反叛之子和反叛爪牙,棄屍荒野已是最好的處置方法,更何況,主公與我等皆受命天子,代天征伐不臣,主公便如同天子親臨,已然可以處置他們,為何還要如此麻煩地把兩具屍體運回京都龍台呢?”

“是是是!元讓將軍說得對!......”不少武將隨聲附和道。郭白衣氣定神閒,淡淡笑著,並不急於說話。

蕭元徹沉吟片刻,遂道:“白衣啊,你說說理由吧......”郭白衣這才一拱手道:“主公明鑒,主公雖代天伐不臣,可隻是代也,並無擅處之權也!天子在京都龍台,我等出師之名,更是在天子身上,更何況,無論沈乾還是祖達授皆是天子親封的官身,我朝有例,天子親封者,唯天子方能論死,當然,他們二人之死咎由自取,可若不將屍身交於天子定奪,朝堂輿論,定不利於主公也!到時喧囂塵上,主公出師之名,又如何能周全乎?”

“嗯......”蕭元徹沉吟不語,片刻又道:“繼續講!”郭白衣遂又拱手道:“再者,我軍已然在我方境內擊敗沈濟舟,下一步必然是引得勝之兵,長驅直入,深入沈氏州郡,直取渤海城。而祖達授乃是渤海名閥,沈乾又是沈濟舟之長子。原本沈濟舟式微,無論渤海那些大族亦或者他麾下文武,多有向主公而背棄沈氏之心,可祖氏慘死,沈濟舟長子殞命,還落了個屍身棄在亂葬崗的結局,那些大族和沈氏麾下文武難免兔死狐悲,萬一他們再因此而同仇敵愾,這與主公更是大大的不利啊!”蕭箋舒聞言冷哼一聲道:“沈濟舟已然是強弩之末,自身難保,我等王師定可一戰而摧之,將祖達授和沈乾的屍體棄之,也是我軍立威以震懾人心的手段,如何不可!郭祭酒是否多慮了?”郭白衣冷笑一聲道:“強弩之末?一戰摧之?二公子,我軍不過隻是在我軍地盤上戰勝了他沈濟舟數十萬大軍,他沈濟舟雖敗回渤海城,可是他麾下燕、青、易、並、渤海五州,我軍可得一州乎?如今沈濟舟新敗,五州之地多人心惶惶,為求自保,初現分裂之局,但也不能說我軍可一戰而定,一戰而摧吧!”說罷,郭白衣朗聲朝廳中眾人道:“諸位,正值沈濟舟五州初現分崩離析之局,我軍因勢利導,千裡之堤,方可潰散。可若因祖、沈二人身後事未處置得當,逼得五州重新凝心聚力,我等還要麵對五州之兵,白衣隻問一句,諸君可有抗五州而必勝之把握麼?”一句話,問得廳中眾人啞口無言,麵麵相覷。

“渤海沈濟舟者,除兵戈伐之外,更需攻心為上,讓五州內訌而自亂,我軍方可逐步擊破,殲滅沈濟舟方可期也!”郭白衣侃侃而談道。

蕭元徹神情流轉,思索不定,忽地瞅見蘇淩,淡淡一笑道:“蘇淩啊,你有什麼高見啊......”蘇淩知道,這事自己躲不了清閒,隻得一笑道:“高見倒是談不上,隻是小子有個小把戲,想讓丞相和諸位一觀,不知可否?”蕭元徹聞言,有些出乎意料,但對蘇淩所為的小把戲十分有興趣,遂淡笑道:“哦,哈哈,我軍大勝,蘇淩你又有小把戲獻上,倒是應景,既如此,那諸位便隨我看一看,權當一樂吧!”眾人一怔,見蕭元徹當先表態,也不好再說什麼,皆點頭稱是。

卻見蘇淩不慌不忙,邁步而出,招手喚來一名甲士,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那甲士點頭去了。

過不多時,卻見甲士去而複返,淮州卻捧著十幾根木箸。蘇淩命人搬了小幾,將這十幾根木箸統統堆在小幾之上。

蕭元徹不知他何意,笑道:“蘇淩啊,你這拿了這許多吃飯的家夥,莫不是要做什麼好吃的不成?”蘇淩淡淡一笑,指了指那些木箸道:“非是請客吃飯,而是今日之把戲,便是這十數根的木箸。”蕭元徹饒有興趣催促道:“快快施為!......”卻見蘇淩不慌不忙拿起一根木箸,握在手中,朝眾人一揚道:“丞相,諸位,這一根木箸,我若單手用力可斷乎?”眾人不明所以,竊竊私語。

蕭元徹眉頭微蹙,似乎有些意識到蘇淩到底何意,卻也看著他手中那一根木箸,並不說話。

隻有郭白衣笑而不語。

“諸位!上演!”卻見蘇淩握住那一根木箸,稍一用力。

“哢嚓......”一聲清響,那木箸瞬間折為兩段。眾人正自不解,卻見蘇淩又來到幾前,雙手將剩餘的十幾根木箸聚攏在一起,全部握在手中,又抬起手,淡淡道:“丞相,諸位,此次當斷否?”不等眾人說話,卻見蘇淩忽地提起全身內勁,兩手使勁用力,想要掰斷那十幾根木箸。

可是,無論他如何用力,那十幾根木箸牢牢成團,紋絲未動。蘇淩又用了八成力氣,掰了片刻,這才微微鬆手,那十幾根木箸全數落在幾上,眾人看去,隻有寥寥數根木箸斷裂,其他的完好無損。

蘇淩做完這些,才淡淡一笑,朝蕭元徹一拱手道:“丞相,蘇淩的小把戲已然做完了,實在是無趣,也不精彩,請丞相海涵......”蕭元徹淡淡含笑,已然明白了蘇淩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可是蕭箋舒卻一頭霧水,隻道蘇淩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冷聲道:“蘇淩啊,我們在談大事,你掰這些木箸何用?”蘇淩也不理他,朝蕭元徹拱手朗聲道:“丞相方才也看到了,一根木箸,輕輕被折斷,可十數根木箸,牢牢成團,想摧之,卻難了啊!所以,丞相當有決斷了吧!”蕭元徹朗聲大笑,讚賞道:“蘇淩啊,你這把戲演得好啊!”說著,他大手一揮,朗聲道:“我意已決,選上好棺木,安置祖達授與沈乾屍身,帶回了京都,由天子處置!此事到此,無需多議了!”眾人先是一怔,隨即拱手道:“臣等遵命!”蕭元徹這才微微頷首道:“前事已畢,接下來,諸位還是要議一議,我軍接下來該如何行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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