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箋舒歎了口氣道:“那徐文若,謙謙君子也,從來都是秉忠貞,守謙退,做事情更要問心無愧......更何況他畢竟與我父親患難與共十數年,風風雨雨的感情,決然不是我可比擬的......若是他得知我父親重傷可能就此不治,而我則想要趁此機會做文章,怕是頭一個反對我的,便是這徐文若了!”
倪金聞言,也有些無奈道:“那公子咱們該如何是好......”
蕭箋舒搖搖頭道:“我也難以做決斷啊!”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許耽,隻見許耽一臉的怒氣和委屈,似乎不像裝出來的。
他指了指許耽緩緩開口道:“許耽啊......我且問你......我父親中弩箭之事,軍中都知曉了麼?”
許耽雖然心中有氣,但還是說道:“自然不是,那滄水關蔣鄴璩神弩營厲害,亂箭齊發,將士們自顧不暇,再加上大霧彌漫,知道主公中箭的不多,除了核心的十幾個人......而且,聽我家將軍言說,似乎郭祭酒下令,要所有人守口如瓶,不得走漏消息!”
“哦?蘇淩也知此事?”蕭箋舒神情有些不似方才那般沉穩,急急問道。
許耽點了點頭道:“主公中箭之時,正是蘇長史第一個衝過去的,主公也是蘇淩救回營去的,營內守軍,很多兄弟,都看見了蘇長史渾身是血,抱著主公一路狂奔,痛哭流涕......”
“若真照你所言......此事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那郭白衣和蘇淩為何要封鎖消息,定然是我父親傷重,他們害怕走漏消息,一者沈濟舟會反撲,二者也是為了那大位暗中謀劃,想要瞞過我,對我進行出其不意的一擊啊!......”蕭箋舒緩緩的似自言自語道。
“是啊,公子!正因為此,我家許將軍才由此憂心,吸親自寫了這信,將消息告知公子,我家將軍更是在滄水之畔翹首以待公子前去主持大局!”許耽急道。
說著,許耽竟再次跪倒叩首急切道:“公子疑我可以,疑許將軍不可啊!許將軍可是一心為了公子籌謀啊!如今此事已然迫在眉睫,公子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若公子猶豫不前,怕是我家許將軍要空等一場,公子也要坐失良機了啊!”
許耽此時所言,字字如刀,正捅在蕭箋舒內心的欲望深處。
蕭箋舒點了點頭,深深看了許耽一眼,一字一頓道:“許耽啊......我能信你麼?”
許耽神情一凜,沉聲道:“公子信不信我事小,隻看公子您信不信許將軍了!”
蕭箋舒聞言,這才疑慮儘消,忽地朗聲大笑,一把將許耽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許耽啊,你有勇有謀,讓你做個信使卻是大材小用了......等這些事畢了,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親衛長罷!”
許耽心中暗自冷笑,蕭箋舒啊蕭箋舒,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啊......親衛長,老子不稀罕!
他心中雖如此想著,但表麵上卻感激不儘,抱拳顫聲道:“多謝公子抬舉!許耽萬死不辭!”
蕭箋舒哈哈大笑道:“方才多有得罪......我也是無奈,畢竟茲事體大,我需慎重......因此故意相試爾,想必你不會怪我罷!”
許耽趕緊要擺擺手道:“公子說到哪裡去了,屬下本就是公子的家臣,屬下的命都是公子的,公子想要隨時拿去!”
許耽此時已然稱自己為蕭箋舒的家臣了。
蕭箋舒滿意地點點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活著,這命沒人能拿得走!”
說著,他轉身大步走到書案前,略一沉吟,霍然抬頭看向倪金。
倪金的眼中,蕭箋舒的眼神變得鐵血、堅定且狠戾起來。
此時的蕭箋舒再不似方才那般優柔寡斷了,仿佛換了一個人。
卻見蕭箋舒似自言自語道:“富貴險中求......我隱忍這許多年,多有不平之事發生在我的身上......罷罷罷!既如此,那就一並還回去吧!”
倪金聞言嗎,眼神一凜,神情變得狂熱起來,顫聲道:“公子......這是決定要行動了麼?”
蕭箋舒冷然點頭,忽的將書案上的所有令箭一把抓在手中,語速極快道:“倪金聽令!立刻召集灞城守備參將副將及百夫長以下人等,教軍場集合!金猊衛全夥提槍上馬列陣!即刻兵發滄水,不得有誤!”
“嘩啦——”蕭箋舒驀地將手中所有的令箭揚在半空。
令箭如雨飄落,映襯著蕭箋舒如血的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