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徹聞言道:“如何個不一樣的?我們想了許久,隻有這兩個辦法,蘇淩你還能琢磨出彆的不成?”
蘇淩一攤手道:“既如此小子鬥膽了......小子覺得陳士群和劉子燁兩位大人說的嘛......”
他刻意地拉長了聲音,朝著這兩人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陳士群和劉子燁以為蘇淩如此說,定然是支持他們的看法,就算有所不同,也大體不差。
他們不由地挺直了腰板,一副頗有功勞的神色。
卻未曾想,蘇淩忽地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道:“這兩位大人所言......不妥,實在是不妥啊!”
“你......蘇淩你......”
再看陳、劉二人的臉頓時成了豬肝色,原本挺起的腰板,不知何時已然又收了回去,皆指著蘇淩,氣結不已。
蘇淩也不管他們如何,轉頭又看向郭白攸和程公郡,嘿嘿笑道:“至於郭大人和程大人所言嘛......小子竊以為,也是不妥......十分的不妥......”
這兩位聞聽蘇淩此言,也頓時氣結,有些生氣地瞪著蘇淩。
蕭元徹心中暗笑思忖,說這蘇淩傻吧,平素做事頗有圓滑一麵,可說他懂得人情世故吧,他今日剛返回軍營,兩句話把他麾下的謀士得罪了個遍。
蕭元徹也不多言,有意看戲,且看這蘇淩得罪了所有人,他能如何收場。
隻有郭白衣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卻見蘇淩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淡笑道:“諸位大人......諸位大人稍安勿躁......蘇淩所言,絕非嘩眾取寵,另辟蹊徑,要顯得與眾不同......諸位且聽聽我的分析,到時再做公論如何?”
那陳士群年歲畢竟比起其餘幾人稍小一些,再加上他與原本蕭元徹帳下謀士陳尚之乃是遠親。
那陳尚之之前因為私下交通渤海沈氏之故,被蕭元徹察查,原本以他的罪狀當坐誅,可是蕭元徹念他乃是老臣,加上他也是想為蕭氏謀些退路,故而重罪輕罰,奏明當今天子安帝劉端,隻說陳尚之年歲已高,令他致仕還鄉罷了。
那陳士群卻是有些本事,自身有些計謀韜略,再加上精於內政,尤其在律科與遴選人才上,有獨到之處。
蕭元徹這才未因陳尚之之事而遷怒於他,更留在軍中身邊,讓他出謀劃策,以作參詳。
然而,在陳尚之的事情上,陳士群已然有些記恨蘇淩了,今日又見他反對自己所獻之計策,更覺得蘇淩是在針對羞辱他,因此未等蘇淩說話,當先站起來,冷笑一聲道:“蘇淩,今日你先否了我與子燁之謀,又否了程公與郭公之策,也未免有些太狂妄了罷!我且要見識見識,你能有什麼高論!”
說著,他朝著蕭元徹一拱手道:“主公,士群請命,若是蘇淩接下來所言可行,陳某願意當眾道歉,若是他滿口胡說,誇誇其談,臣請主公治他狂妄之罪!”
蘇淩吐吐舌頭,暗道,這貨好大一個帽子扣過來啊。
卻見蕭元徹一副看戲的神色,斜睨了蘇淩一眼,故作鄭重道:“嗯!士群言之有理!蘇淩若說不出個所以然,罪罰難逃!”
“我特法克......”蘇淩嘟嘟囔囔了一句,使勁的甩了甩頭這才朗聲道:“如此......我先不說咱們如何行事,現將你們兩方所獻的計策分析分析......”
說著,蘇淩朝著帳內所有人朗聲道:“蘇淩,鬥膽請諸君共聽!”
說著,蘇淩當先朝陳士群的方向邁了一步,朗聲道:“陳大人所獻之計,乃是借助兵力優勢,一鼓作氣,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天門關......陳大人之計,實乃深諳戰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之道也!”
陳士群冷哼一聲道:“哼!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如何還說我的計策不妥!”
蘇淩一笑道:“道理是對的,隻是一切不切實際的辦法,都是紙上談兵,有位先賢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嗯!這句話真乃真知灼見!蘇淩啊,這先賢是何人啊?若你認得,還在世間,那日替我招攬來......”蕭元徹連連點頭道。
蘇淩一陣頭大道:“丞相......小子都說了,先賢,先賢......莫要激動......莫要激動!”
蘇淩清了清嗓子故作掩飾,又道:“陳大人之計,雖然取自一鼓作氣,勇悍無畏之道,然而我軍現在的情況不得不考慮啊,天門險關,易守難攻,那周昶又善於防守,莫說我軍精力旺盛之時,也隻是與敵軍互有勝負,如今人困馬乏,精力不濟,真若不惜一切代價去攻天門關,八成是不好攻下的,便是攻下了,也定然損兵折將,代價實在太大!”
“這......”陳士群聞言,低頭無語。
帳內眾人也細細地思慮起來。
蘇淩給了他們消化的時間,又道:“假設咱們不計代價地拿下了天門關,那沈濟舟可是還有五州之地啊,按照郭祭酒的既定戰略,過了天門關,便要分兵討之,本就損兵折將,若再分兵,兵力便大為削弱,就算可以勉強分兵兩路,一路攻伐,將士用命,真的就能打到渤海城下,可是那渤海城可比天門關更加的難以攻打啊,沈濟舟的老巢,他多年慘淡經營,城堅牆厚不說,沈氏更是集中了大部分精兵在渤海城內和周遭以逸待勞,專候我軍......”
“故而......”
蘇淩說到此處,刻意地停頓了片刻,暗暗地打量著帳中眾人,見他們皆不約而同地點頭,心中明白,看來他們也是認為自己說得對的。
他這才侃侃道:“天門關區區一關,若因此損兵折將,何談拿下渤海城呢?因此蘇某認為,不惜一切代價,強攻天門關,不可取也!”
說罷,他朝著陳士群和劉子燁淡淡一拱手道:“不知二位,可認同蘇某所言?”
陳士群的臉色成了豬肝色,想要出言反駁,卻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劉子燁一拉他的衣角,朗聲道:“士群,蘇長史眼光長遠,實乃從大局考慮,所言更是字字珠璣,我等自愧弗如啊!”
說著,他當先朝蘇淩一躬。
蘇淩趕緊還禮道:“劉大人言重了,兩位大人也是為了我軍著想,雖然此計有些小問題,但也是看得出來,我軍勇悍,打仗嘛,就是要將士用命......從這點來講,也是頗有道理的!”
蘇淩這番話,也是給了他們台階,把話又拉了回來。
蕭元徹聞言,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既如此,士群啊,蘇淩之罪就不追究了罷!”
那陳士群也非小肚雞腸之輩,倒也磊落,忙拱手道:“蘇長史所言,臣也十分欽服......自然不當罰的!倒是臣......”
說著,他朝蘇淩一拱手道:“陳士群向蘇長史賠罪!”